我閉上眼,眼淚汩汩地冒出來,我連吸氣都很小心。
一隻手掌就這樣蓋在我的臉上,夏長寧什麼話也沒說,伸手從身後抱住了我。他的下巴頂在我頭上,身體緊緊地貼著我。
我深深地一吸氣,也不吭聲。
“福生,是我不對,我心裡一直存著這事,所以才一直對你說,要你原諒我。當時,你心裡沒有我,我就同意了和他一起向你撒謊,而且告訴你也沒多大好處。丁越有事在身,他不可能留下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國,他要你當他死了。我吃不准你對他的感情,我也寧肯你也當他死了。我告訴過他,既然這樣說了,就一輩子別在你面前露面。我早知道他回來了。婚禮那天我也看到他了。聽你說起你彷彿也看到他……我很緊張。我想他是不是因為過去好幾年了,覺得沒什麼事了才回來的。薇子愛上他了,她也想知道丁越對你的感情,她要把這事揭穿。薇子這人你知道,她眼裡不揉沙子。我不答應。我們才結婚,我們連蜜月都還沒去呢。福生,好幾次我都想告訴你,又擔心你會惱我,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了。”
“現在可以了?因為我嫁給你了,所以可以放心大膽地讓我知道了?”我憤怒起來,有誰想過我心裡有多難受?
自從聽說丁越辭世,心中那塊地方就是我的禁地。我可以和夏長寧快樂地生活,但是隻要一想到丁越我就會難受。
夏長寧雙手箍得我很緊。他低聲吼著問我:“福生,你是我老婆了。你知道你這樣我有多難受?你是因為我騙了你,還是因為丁越?你心裡還有他是嗎?你還喜歡他?你有想過為什麼我總是不敢確定?為什麼我連和逸塵搞事的濫招都使出來了?我唯獨對你失去了判斷力!你好好想想吧!”
一瞬間丁越俊朗的臉、溫柔的笑容,以及那些日子的快樂全部湧現出來。失去丁越的痛,他用一個死亡謊言帶來的痛重重地撞進我心裡。我沒辦法撒謊說我對丁越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這麼多年,他是最完美的情感存在,而現在,謊言被揭穿,我在震驚中還沒來得及去細想丁越的心思。我只是憤怒、驚詫與傷心。
“這事對你太突然,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夏長寧做了決定,他是不想聽到我說還喜歡丁越,還是他也累了?
我睜著眼,困了就閉上睡,然後再睜開,再睡。
夏長寧始終抱著我,我背對著他,不知道他是否睡著了。
選擇原諒
也許將來我們會一次架都不吵地過完一生,也許我們會像普通夫妻一樣磕磕絆絆一輩子。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至少現在,我覺得幸福。
我是被強烈的陽光曬醒的,睜開眼,夏長寧靠在床頭看雜誌。他應該梳洗過了,下巴剃得乾乾淨淨。屋子裡也早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窗臺上我喜歡的水養植物全沒了。這會兒想起又有些心疼。
當時和夏長寧去花市買這些玩意兒回來時,放滿了車的後排座。一路上我趴著往後看,要他開慢點兒,生怕把它們摔壞了,結果卻被我自己扔石頭似的全砸了。
見我醒了,他放下雜誌微笑,“睡醒了?眼睛腫得很,我拿冰袋給你敷一下。”
他起身從小冰櫃裡拿出冰袋來。我搖了搖頭,說:“我去衛生間。”腿居然動不了,這才想起腳受傷了。
我白了他一眼,去解紗布。夏長寧擋住我,抄手抱了我起來,“笨!地上那麼多玻璃碴兒看不到?!”
我沒吭聲。怪誰呢?
坐在馬桶上解完手,我低下頭解開紗布,腳板心被劃了條口子,我踮起腳尖一拐一拐地走出去。
“叫你別動!”他扶住我攔腰抱我上床,又拿了雲南白藥來小心地給我上藥包好。
“我的腳是麻的,你居然綁了我一晚上!”我嘴一扁又委屈起來。
夏長寧抬頭看我,手掌放在腳踝處輕輕地揉,“這樣好點兒?”
“嗯。”
他的手慢慢地揉,比洗腳房的洗腳師傅還專業,從腳踝到膝蓋輕揉慢捏。我乾脆躺著讓他侍候著。看他低著頭認真地捏我的腳,我猛然想起,我怎麼一點兒想和他吵架的心思都沒有了呢?
“我要見丁越。”
夏長寧的手停了停,瞟著我說:“還想著丁越哪?”
“是啊,我就是想知道他愛我還是愛伍月薇!哎!痛!”我拿起雜誌打他的頭。
夏長寧沉著臉不吭聲,過了一會兒才說:“好。”
“我要單獨見他,他來了,你就出去!”
“什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