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隊的熱愛——勝,我們愛你;敗,我們也愛你,你我的頭頂上,都樹立著兩個字:重慶!
那粒點球徹底摧垮了展望殘存的一口氣!
酒精的灼燒讓歐陽東呲牙咧嘴,絲絲地吸著涼氣,這鑽心的疼痛教他兩腳直抽搐,揪著草皮的雙手攥成一團,指頭關節咯咯嚓嚓直響,又猛然鬆開,恨不得放五指大張的手掌撐進地底下……
他額頭上有一道三公分長、半指寬的傷口!殷紅的鮮血汩汩地望外冒!
這傷……只能換人!隊醫可不敢耽擱這事。因為他,歐陽東已經有一次差點毀在賽場上的遭遇了,他對這個青年人有一種無以言表的內疚,雖然他也知道,歐陽東的運氣對現在的展望來說有多麼重要,可,可是……他的傷……他那醫藥箱裡的小物件可沒法處理這麼大的傷口啊……
隊醫痛苦地朝教練席做出了換人的手勢。
";嗚……";隊醫的手勢讓整個體育場都痛苦地呻吟起來。
足球是需要實力的,可足球也是需要運氣的,歐陽東的實力怎麼樣我們不去評價它,可今天,他確實是展望的福星呀,說不定有了他,展望就能邁過這個坎……可隊醫那兩隻相互盤旋的手已經悲痛地宣告,歐陽東為展望帶來的運氣,到此為止了……
周成澤無奈地遙遙望了坐在草叢裡任由隊醫擺佈的歐陽東一眼,真的……就這樣了?
可他卻驀然察覺到,歐陽東在那一端用眼神告訴他:別換我,我還能踢!
真的?你還能踢?
是的,我還能踢!
怎麼?怎麼?怎麼會這樣,難道展望竟然會讓一個臉上血跡都沒擦乾淨、頭上裹著一圈白得讓人眼暈的隊員接著踢下去?難道他們就再派不出一個歡蹦亂跳的隊員了?當歐陽東站在場地外舉手向主裁判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上場時,一萬八千多球迷和無法知道數量的電視觀眾都在問這個問題。當兩分鐘後歐陽東在自己的禁區裡高高躍起,把對方的角球頂出禁區時,無數人的視線又變得模糊起來……
電視臺的攝象機又一次捕捉到一個敏感的畫面。
歐陽東就象一頭憤怒的獅子從本隊的禁區裡撲出來,他的物件可不是足球,也不是對手,而是任偉……
";你怎麼會教他這麼輕鬆地把球傳進來?!";歐陽東倆眼裡突突地冒著火,逼視著比他矮不了多少的任偉。
你丫有毛病呀,傳進來就傳進來,又沒進球,你吼個屁呀!任偉白了歐陽東一眼,嘀咕了一句,轉身就想走。
";你說什麼?";歐陽東一把就揪住他的肩頭,把毫無防備的任偉扯得一趔趄,";你有膽就再說一遍!";附近的幾個隊友趕緊跑過來,努力把倆人拉扯開,已經跑向中場的主裁判嘴裡的哨子吹得嘀嘀響,也掉回頭來。他在注視著這兩個象炸毛的公雞一樣的展望隊員。嘖嘖,真是有意思,自己人和自己人吵吵起來了。
";你是不是有神經病啊?!都他媽降級了,你還在這裡嚎個屁!";任偉臉紅脖子粗地朝歐陽東吼道,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降級了!你知道嗎?展望降級了!老子想怎麼踢就怎麼踢,反正都降級了,都甲B了!你管老子怎麼踢!我想怎麼踢,就怎麼踢!展望都降級了啊,重慶展望降級了啊!我想怎麼踢,就怎麼……";在隊友按捺下拼命掙扎的任偉嗷嗷嚎著,一口一個降級,兩行淚水卻再也抑制不住。
那兩個摟抱住他的隊員慢慢鬆開了手臂。任偉不是重慶人,可他卻是隊裡不多的幾個老綠緣隊員之一,五年前他就在綠緣,那時的綠緣,還是一個乙級小俱樂部……
";降級是一回事,可怎麼踢是另外一回事。";歐陽東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這球可不單是為展望踢的!這是為他們踢的!";他的手指在四周看臺上劃拉了一大圈,幾乎戳到任偉的鼻子上,";這球是為你自己踢的!";
";你想想,你該怎麼踢!";歐陽東衝抱著腦袋痛苦地抽搐著任偉吼起來。
一個攝影記者敏銳地抓拍到他吼叫的這一瞬間。第二天的報紙上,有一張令人震撼的照片:臉上血水混著汗水流淌的歐陽東張大著嘴嘶吼著,頭上的青筋一根根地爆起、頸項裡那被汗水浸潤的肌肉一條條鼓起,閃爍著光芒倆眼裡盛滿了怒火,憤怒讓他的整張臉變得猙獰而扭曲……
這張照片就佔了橫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