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怎麼辦,在這個城市裡自己算什麼?
他從箱子裡拿出一個小本子,翻到最新的一頁,上面記錄了今年以來他所有的收入和支出,除去各種花銷和寄回家的錢,他還有一千三百塊的餘額,再添上這次比賽回來分得的六百,這將近兩千塊錢夠他過很長一段時間了。他臉上露出幾分滿意的微笑,又無奈地搖搖頭。
第二天歐陽東就又開始找工作。工夫不付有心人,一家貿易行願意提供一份差事,底薪四百,工作就是給這個城市的各處定點娛樂場所送酒水,每送一件貨物他能額外獲得兩塊五的提成,雖然辛苦,但總算是有了件工作。抱著“騎著馬找馬”的心態,歐陽東興致勃勃地在舊貨市場花一百三十塊挑了一輛六成新的腳踏車,開始了午出夜歸的辛苦勞作。
大約是那段艱苦的足球比賽讓人徹底累散了架,劉源汪青海他們從山莊回來就再沒和歐陽東聯絡過,他也不大在意。人生本來就不過如此,朋友聚散原無定數,再說他也沒那條件和他們這些有家有底的人一起廝混。
今天是歐陽東難得的休息日,因此他早早就去了市圖書館。很久沒來這裡了,感覺真是親切,即便是那個天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臉冷漠的圖書管理員也叫歐陽東看著很順眼。從早到晚他就出過一次門——中午時去圖書館背後的小巷子裡吃了四兩炸醬麵和兩個煎餅,一直到那小姑娘把手裡的鑰匙弄得嘩啦啦響,他才把手裡厚厚的《鐘山》放回書架。
回到子弟校時天已經快黑了,殷家窄小的客廳裡坐著一個不速之客。
“劉哥,你怎麼來了?”歐陽東很驚詫,劉源怎麼會找到這裡?
雖然有電風扇呼呼地吹著,劉源還是熱得滿頭燥汗,不停拉扯著薄薄的短衫,蒲扇扇得啪啪作響。“兄弟啊,你可算回來了。我都在這裡等你快兩小時了。”桌子上放著一盤切得整整齊齊的西瓜,不過看那樣子劉源是一口都沒吃。殷素娥在一旁坐著抱歉地說:“這屋子太小,不通風,象你這樣的胖人在這裡待著難受。”
把劉源讓到自己的屋裡,殷素娥很熱心地把客廳那臺小電扇提進來,又把給劉源沏好的茶水端進來,才掩了房門讓兩個男人談事情。
對於這樣的盛夏酷熱歐陽東是毫不在意的,他讀書的地方夏天比這裡熱得多,是國內有名的火爐,他在那地方一呆就是四年,象現在這樣的溫度對他而言只能算是有點悶罷了。他對劉源笑笑,先開口問道:“真不好意思啊,劉哥,我這裡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劉源一面呼呼啦啦地揮舞著蒲扇,一面昂頭扭臉地四處打量這間小小的陋室,咧咧嘴翻著眼睛問:“你就住這地方?夠……”夠什麼他沒說。剛才一進這小房間的門,他連個坐的地方都尋不到,桌前那張看著就不保險的破木凳他怕被自己壓壞了,最後只能無奈地坐在鋼絲床框上。即便是這樣,吱吱嘎嘎的彈簧摩擦聲還是叫他心驚膽戰好半天,生怕一不小心床塌了。
歐陽東只是笑笑,在劉源面前犯不著訴苦。
確定鋼絲床框能承受自己沉重的身體,劉源這才安心,又窺了窺緊閉的房門,一把扯了溼得可以擰出水的短衫,光著膀子搖頭嘆息道:“沒把我熱死。我前兩天叫你找我,你怎麼沒來?”
這事歐陽東知道,“我去找過你的,去了兩次你都不在。”前天早上殷素娥就告訴他劉源一天打了兩次電話找他,他也去了茶樓。第一次去前臺的小妹說劉源和一個女子出去了,不知道當天還來茶樓不來;今天早上去,前臺小妹說劉源還在欣溪,叫他明天再去。
他這樣一說,劉源倒不好意思了。這兩天他老婆恰好回孃家照顧他生病的丈母孃,沒人約束他趁機帶上小情人去欣溪玩了三天,只顧玩得盡興,生生忘記自己還約了歐陽東的事。
“聽你房東說你找了份工作?”他叉開話題。
歐陽東點點頭,“幫人給各飯店酒吧送酒啊飲料什麼的,還可以吧,就是累點,不過錢掙得也多。一個月跑得勤快點能過一千。”這個數已經超過他以前上班時的全勤工資了,他很滿意,至於專業對口什麼的,他現在還考慮不到那裡去,飯錢房錢才是第一位的,何況還要給老家寄錢。
劉胖子在溼漬漬的身上搓著汗泥,咧著嘴道:“這麼說來還是我這個當哥的不好意思啊,早知道你的情況我該讓你去我茶樓裡乾的。汪青海也說給你尋份事幹,就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
“也沒什麼,劉哥你和汪哥有這份心我已經很領情了。”歐陽東笑著續水,把茶杯遞給劉源,“其實我現在也很好。你那茶樓全部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