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晏驀然停下腳步,瞧瞧紅珊,但見貼身侍婢眼中也是一片迷惑不解,怎會有兩位父親?
尹竹雪瞧出二人茫然的表情,笑了起來:“王爺,回頭你問問小少爺吧,他怎會有兩個父親?”
尹竹風忽地叫道:“他們在那邊!”
四人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塊翻得亂七八糟的泥地裡站了兩人,一人藍袍束腰,一人白袂飄揚,正是輔國公溫涵之與那個遍尋不見的蔚緦蔚小少爺。
見了面,大家一場寒喧,方晏反而沈默下來,靜靜待立一旁,反倒是蔚緦湊上去,表情有些訕訕地:“方。。。。。。王爺。。。。。。”
方晏的眉毛不經意間輕輕動了動,聲音很溫和:“蔚公子今日仍留在老師府裡,還是。。。。。。”
蔚緦不等他說完:“溫公的身體已經大好啦,我和你一起回王府!”少年的心思想得透徹,死纏爛打非君子所為,爹爹說過,如果纏得過了,反而適得其反、惹人生厭。大哥這樣的性格,必定不喜歡粘乎乎的,不如離得遠些,偶爾蹦過來見見面,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更何況,見到方晏便想起了自己來京的初衷,要順順當當地將義父的親生骨肉帶回雲岫,非要這個人幫忙不可啊!
方晏看不透他心裡一連串的小九九,卻多少明白麵前這少年已非昔日那個天真頑皮的小孩子,眼瞧著蔚緦眉開眼笑、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模樣,頗覺困惑,卻只是淡淡一笑,緦緦總不會安什麼壞心眼兒!
幾個人逛過一圈,對國公府後花園新騰出來的空地應該種些什麼東西俱都發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高談闊論後,以輔國公需要休息、不便打擾為由一起告辭離去。
溫涵之本欲留客用午膳,轉而想想客人也許還有別的事情,蔚緦也就算了,方晏主僕、尹氏兄妹可不是閒人,索性不再強留,將他們一直送出府外。
蔚緦爽爽快快地離開倒讓溫涵之產生了疑惑,他是過來人,方晏的態度擺在面前,如何看不懂小弟子的心思?只是緦緦他。。。。。。輕輕嘆了口氣,突然意識到或許緦緦對自己的只是一份孺慕情懷,就象對他的義父蔚太傅。。。。。。孩子年紀小,將這份對長輩的崇拜之心當成了愛慕之意也是有的。。。。。。
這麼想著,輔國公心裡竟隱隱升起了一股失落感,帶著一份淡淡的壓抑,溫涵之警覺地發現了這種不正常的情緒,暗暗吃驚,急急收束心神,想起書房內還有些閒散公務需要看一看,吩咐下人送些香茗到書房,競自去書房辦公閱文不提。
蔚緦乖乖地隨眾人回了王府,不僅溫涵之訝異,紅珊也是左思右想猜不透少年打的究竟是什麼主意。昨日還是那般客客氣氣說什麼不宜再打擾,今日卻是歡歡喜喜,入王府便似進了自己家門,渾然無忌。偏偏王爺淺笑盈盈,一副心上人重回身邊的欣慰模樣。。。。。。紅珊怔怔地望著主子清俊溫雅的臉龐,心頭不知為何湧上了一層酸楚,似乎冥冥中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王爺的開心維持不了多久。。。。。。
蔚緦仍住在賢王日常住的院子中,方晏患得患失,想起晚來還要進宮陪審刺客,再不願離開少年身邊。幾人用過午膳,蔚緦吵吵著昨晚睡客棧睡得不舒服,得好好補一覺。尹氏兄妹連夜理帳頗覺疲倦自去歇息,剩了方晏吩咐下人將書房的公文取來,邊閱著公文邊和躺在床上的少年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不一會兒,便聽身後呼吸細細,蔚緦已睡得熟了。
賢王放下手中的細毫筆,慢慢走到床前,靜靜地坐下,臉上清淺的笑容漸漸收攏,只餘下淡淡的苦澀。一隻手伸了出來,似是想撫觸少年青嫩的鬢角,卻不敢當真摸上去,只隔著空氣緩緩描驀,額爾頹然收回手,身體軟軟地靠在椅背上。緦緦,在你心中,恐怕連一點位置都不曾。。。。。。給我。。。。。。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為何不跟我說,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禍國殃民之事,縱使前頭刀山火海,方晏也會替你去辦。。。。。。
門外傳來紅珊低低的聲音:“王爺。。。。。。”
方晏回過神來,立起身走到門前,開了門,美麗的侍女亭亭立於門前,眉頭卻是皺著的:“王爺,金陵那邊有訊息傳來,奴婢覺得有些不對勁,特來向王爺稟報!”
方晏跨出門檻,回身細心地扣上房門,指指院中葡萄架下的石桌:“什麼事?”
主僕二人來到桌前,方晏撩衣而坐,紅珊雙手奉上一個信封,封口是開啟的,方晏抽出裡頭的信箋展開來略略通讀,眉間微褶:“疏鴻回京了!”
紅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