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藥得當,退了燒便沒什麼事了。”
皇帝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黃大提點,這個比自己年長四五歲的太醫這會兒微垂著頭,表情有幾分憤憤不平,心裡頓時樂了。要說黃需的醫術有多高明也不見得,至少比起昔日父皇到死都忘不了的那個人來當是差了一大截,可就是這麼個人讓人覺得十分討喜,沒大沒小、性格活潑,偶爾做兩件奇怪的事、說幾句脫線的話都能給方荀帶來無窮的快樂,再加上黃需對醫學自有一股鑽研的勁頭,方荀無意中發現他獨自制出的蝕功散,大為感興趣,索性放縱了他,任由其去制一些稀奇古怪的藥丸。
門口傳來小宮女輕柔的聲音:“啟稟陛下,粥取回來了!”
方荀還未開口,黃需已小步跑到門前,接過宮女手中的托盤,笑嘻嘻地回身:“公子可以吃飯了。”
蔚緦本是坐在床上,聽到此話隨手掀開被褥待要起身,卻被皇帝一把壓住:“就這麼吃吧,朕替你託著。”
太醫將托盤送到床前,皇帝瞧了瞧,忍不住皺眉:“怎麼連一點小菜都沒有?”
黃需撇了撇嘴正要說話,卻聽床頭的蔚緦笑道:“不需小菜,就喝白粥便行,過兩日才能吃些有味道的食物。”
方荀從托盤中拿了碗,用銀匙攪拌著輕輕吹氣,熱騰騰的小米粥噴香撲鼻,皇帝微笑道:“這東西看上去倒不難吃!”
黃需悶下頭,心想皇帝吃慣了山珍海味,這會兒倒眼饞起這種最平常的稀粥了。這人哪,就是奇怪,日日鹹瓜配稀飯的天天想著大魚大肉,而錦衣玉食的卻想去吃糙米粗飯。
蔚緦接了銀匙,本待將碗一併端過來,卻聽皇帝輕笑道:“朕替你託著,吃吧!”
少年揚了揚眉:“不敢有勞陛下,蔚緦已經好了一大半,端碗的力氣還有。”這話硬梆梆的,語氣裡沒有絲毫的尊重之意,直把一旁的黃太醫聽得瞪大了眼。
雖然覺得吃驚,心裡倒是舒服的,美人一句話,皇帝便是一副吃鱉樣,這種場面可是很少能見著的,美人真是了不起啊!
他心裡得意,面上不由自主露出那麼一點點興奮的情緒,方荀只拿餘光掃了一眼,便明白這混蛋在想些什麼,終於沈下臉喝斥:“黃需,你還站在這兒幹什麼,滾出去!”
提點一聽,得,皇帝受了美人的氣,又不敢對心上人發火,居然把怒氣發到自己這個倒黴的人頭上來,行行行,反正您吃鱉的模樣我也看見了,出去就出去!
他總是改不了這脾氣,對著皇帝深施一禮,再抬頭時竟衝著蔚緦擠了擠眼睛,少年怔愣,額爾垂頭微笑,黃需見逗得美人開心,再不看黑下臉的皇帝,得意洋洋地退出門去。
屋內剩下相對而坐的兩個人,皇帝仍舊託著粥碗,手底用勁,蔚緦拿了幾次都不能將碗從他手中取下,冷哼著扔了銀匙:“不吃了!”
方荀眼中已有怒意,勉強壓住情緒緩緩道:“你又要與朕賭氣麼?”
蔚緦抬抬頭,伸手揉了揉額角:“陛下,你對我好我知道,可是為什麼總是在吃飯這種小事上與我較勁呢?從小到大,我都是自己吃飯,便是小時候生病,只要退了燒能起身,父親也讓我自己吃,我真的餓了,你這麼託著碗,我不習慣。”
皇帝愣了愣,是啊,吃飯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了?他垂頭瞧了瞧碗裡的粥,默默嘆口氣,又一次妥協地將碗遞給蔚緦,低聲道:“好好吃吧!”
少年笑了笑,接過碗一口一口吃了起來,猶不忘客氣一下:“多謝!”
黃需並沒有走遠,懶懶散散地靠著門框,門沒關,屋子裡二人說話聲音都不算低,倒讓他聽了個大概,不由得挑了挑眉角。美人果然是陛下的剋星啊,將皇帝收得服服帖帖。
突然皺起了眉頭,美人剛才自稱蔚思,蔚思。。。。。。蔚思。。。。。。蔚太傅。。。。。。難道美人與蔚太傅有什麼關係?嗯,兩位美人。。。。。。不對呀,這兩位長得也不像啊?難道天下的美人都姓蔚?
想起已故十多年的蔚太傅,黃需心頭一糾,身體慢慢站直。唉,可惜自己進宮晚,不過只見了太傅幾面,連話都不曾說過,有些事情也就知道一個大概。如今宮裡清楚當年事的人都不在了,自己想多打聽些太傅的事情也不太可能。。。。。。默默嘆了口氣,其實知道得多了又如何?知道得越多越易令人傷感,可惜的是太傅當年居於永安、素喜寒梅,陛下卻把永安封了、梅林移了!
恨恨地咬了咬牙,也不知道皇帝發了哪門子的瘋,甫一登基便下旨將梅林移出宮外、永安避為禁地,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