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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手求援。東郭堅定地撇開了狼的前爪,曰:“道不同不相為謀。”

認識你是在校園圍牆外,那個名叫“野狼嚎”的卡拉OK廳裡。你正扯起你那公鴨似的破嗓子吼那首陳年的老歌《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其醉其痴大概與你剛灌下的啤酒有關。雖然只是半瓶,且是低度。同伴告訴我,你是貨真價實地在為你那個美麗溫柔而多情的小師妹傷心痛心碎心死心。

滿屋子的人都望著咧嘴唱歌的你。你本就不分明的輪廓在昏暗的屋裡讓人難分你臉上的*,只見雪白的牙齒在白晰的臉龐上顯現。一束月光從你頭部經過,你映得白白的頭髮,讓我想起傳說中那匹月光下受傷的狼。於是,你反反覆覆地吼那句“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走在無垠的曠野中”我更以為你是那匹受傷的狼,你——狼?

我怎麼會同意與你出去走走呢?在我們相識的第一個晚上。我是在事後想了兩天兩夜零兩小時兩分兩秒才推測出你當時多半是受了渴望做屠洪剛第二的刺激,因為吼歌的你老是往陽臺下看,雖然只是二樓。我是懷了十二萬分“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與你走出卡拉OK廳的。那可是我第一次和異性單獨出去,而且還是一隻受傷的雄性的狼。

護城河漂著諸如易拉罐、塑膠瓶、西瓜皮之類的寶貝,宛若舊戰場上堆積的戰利品。沿堤的柳樹雖被過往行人動了慘不忍睹的諸如割雙眼皮之類的手術而略顯病態,但依舊妖媚、纏綿——如夜總會里人見人憐的陪舞小姐。好像與你無話可說,我隨手捋下一枝柳枝上的枝葉。

“譁——”誰家陽臺猛地潑下一堆垃圾,我手中的柳葉兒也紛紛落地。你用你那長長的粗笨的手指嵌住了我的手,宛如捕獲一隻小羊。我嗅到了你嘴角臭臭的酒氣,狼也會喝酒嗎?你那留了長長指甲的手讓我想到狼爪,那同樣犀利的狼的前腳。月光下受傷的雪狼就是用這樣的前爪刨地嗎?我一抖,憑什麼我要把我的手交給狼爪?

東郭在前,狼在後,狼始終跟在東郭的身後不即不離。要過河了,趟過去還是走獨木橋?東郭正遲疑,狼向他伸出了它的前爪,把東郭從獨木橋上帶了過去。這一次,東郭沒能拒絕狼的前爪。

在拒絕你的狼爪事件後,我們還是不尷不尬地交往了下去。那時我身旁的男生不只有你,但最後的結果是:絕頂聰明的我栽倒在了會略施小計的你的手裡,真正的手裡。

那是你的生日,我大發慈悲地陪你遊逛了動物園後,聽你說起了動物園和舞廳的某種相似性。我是懷了好奇進的舞廳,學著你的樣子翹起二郎腿,捏著杯子窺視。旋轉的霓虹燈,旋轉的高跟鞋,旋轉的裙角,旋轉的細腰,舞池外旋轉的男士掃描的目光——如頭上蜂窩狀的霓虹燈,蜂窩狀的霓虹燈若隱若現的——如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男士臉上或明或暗的粉刺。我想起肉鋪上的那些眼神。

我在一旁坐看風景,沒想到自己也成為“掃描器”的聚集點,宛如肉鋪上待宰的雞魚。那個比你還醜陋還沒勁的“學生會”裡我的上司竟想強佔我的初舞,正故作翩翩、純情一笑地走來,肉麻如怪味胡豆。黃世仁是不?竟妄想欺負民女!你狠狠地瞪他一眼,且你那隻狼爪搶先拉我進了舞池,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穿的是運動鞋。嗚呼,在你是狼他是虎之間,我的手就這樣稀裡糊塗的交給了你。這可是我的手呵,就這樣第一次交給了異性,一隻異性的狼呵!

傳說中雪狼的牙齒很白,你的白牙在笑。我想問你是不是偷吃了衣櫃中用來驅蟲的那種白色“臭蛋”,不然為什麼白得那麼相似呢?

天總有下雨的時候。下雨的時候,路會很泥濘。路很泥濘的時候,東郭免不了會摔跤。一次又一次跌倒以後,東郭躺在泥濘的路上不能站起不想站起。是狼伸出的前爪把東郭從泥濘中拉起的。讀懂了狼爪,讀懂狼眼中的那份真誠,東郭終於願意與狼攜手同行。

如果沒有那些大如狼頭,中如狼眼,小如狼毛的大大小小的煩心事,我不敢肯定自己會從此接受你的狼爪。但遠方父母病重,此方優秀團員名額被以為是知己者暗中所替;上學期期末一等獎學金遭嫉,此時正收了一封退稿信……似五腑六髒都被掏空的我終於爬出了校園的高高的圍牆,要到後山頂去的我是半路撞見你的,你詫異著從同伴手裡抓過傘一路跟來。

後山頂上,茫茫雨霧什麼也看不見。我說:“雨好大,是天在哭。”你抓起一塊石頭向天擲去,“去*哭什麼哭?!”我終於沒敢號啕。洪水是不能決堤的,那會氾濫。我怎麼忘了老爸“大女子有淚不輕彈”的訓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