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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杜雲笙疼愛地摸了摸自己這頑皮徒弟的頭髮,輕道:“就你知道的多!荷包被人偷了你還好意思笑,回去可要罰你,太沒警惕心了。”孫桂芳吐了吐舌頭,並無半點懼怕的神色。

習玉見她們師父慈祥徒弟可愛,不由更是說不出話來。杜雲笙柔聲道:“司馬姑娘,如果不嫌棄,將賊子送去衙門之後,可願一同喝茶?當作是我們師徒的謝禮。”

習玉茫然地點了點頭,她只想多看她一會,似乎光這樣看著,就能瞭解當年她與師父還有蘇浣香之間的事情一般。於是眾人轉身向街角的衙門走去,還沒走兩步,孫桂芳忽然叫道:“司馬姑娘!等等,你好像掉了東西!”

習玉一回頭,卻見孫桂芳手裡拿著她那柄吞日短劍,原來方才那賊子一撞,將短劍震出來了。她急忙答應了一聲,伸手去接,誰知杜雲笙忽然疾步而上,一把搶過那劍,拔開上下一看,臉色陡變。

“你……”她神色複雜地看著習玉,眼睛裡有太多太多的東西要漫溢位來,習玉分不清她是喜悅,是感慨,是震驚,或是憤怒,她從未在一個人面上看到如此複雜的神情。

“你是……他的弟子?”杜雲笙輕輕問著,手指輕輕撫摸著吞日短劍的劍身,每一道溝鴻都細細體驗,彷彿在愛撫情人一般。習玉只得點了點頭,“我是胡楊的弟子。”這個名字一說出來,杜雲笙臉色猛然一白,竟彷彿被雷劈中心臟一般。

“他……現在還好嗎?”杜雲笙喃喃問著,忽然反身一把抓住習玉的衣袖,那般急切的神態,哪裡還有方才半點宗師的風采,完全是一個失措張皇的普通女子。

習玉料不到過了這麼多年,她依然情深如斯,只得輕道:“他很好……只是時常喜歡發呆。”

只是時常喜歡發呆……這幾個字如同釘子一般,狠狠釘去了杜雲笙心底,她忍不住淚盈於眶。那麼多年了,他竟依然如故。她眼前彷彿出現了幻景,他們還是年少之時,存在於記憶裡的景象,永遠是他默默發呆,她只能看著他的背影無言。最後的最後,他留給自己的話居然是「我走了,你保重。你是個好人,日後必然在武學上大有進展,成為宗師人物。這般光耀,讓我這種俗人仰望罷了。」

他大約永遠也不知道,她最想做的,不是宗師,她也不要武藝高強。她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女子,和心愛的男人春日攜手遊湖,夏日並肩納涼,秋日舉案齊眉,冬日小炕賞雪。她的要求那麼低,卻沒有人可以成全。她恨他的專情,也愛他的專情,最後只能默默看著他的背影遠離。那種悵然的感覺,一直殘留在夢裡,無法消退。

他的美夢,開始於蘇浣香三字;她的美夢,終止於蘇浣香三字。蘇浣香已經死了,卻比活著更可怕,她永遠留在他心裡面,是一個烙印,也是她無法觸碰的傷口。

杜雲笙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他在什麼地方?” 習玉愣了一下,“我……不能說。”她不能讓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能洩露師父的事情,哪怕要求的人是杜雲笙。

杜雲笙急急抓著她的袖子,叫道:“你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請告訴我!”

滄海派那些女弟子見平時內斂溫柔的師父突然變得如此急躁失態,不由心下駭然,都不敢上來勸。習玉嘆了一口氣,“杜女俠,請不要為難我。”

杜雲笙目中流出淚來,他最後的話,她聽從了,做了一代宗師,成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俠,無數人景仰。可是,她最想要的那個人,卻始終得不到。那些少女的情懷,初戀的甜蜜澀然,她永遠也忘不了。

她頹然放開習玉的袖子,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汩汩而下。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哭過了,它一旦爆發,便不可收拾,彷彿要將一輩子的淚水都流光一般。

習玉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念香有些惶恐地緊緊握住她的手,她反握回去,忽然覺得,他在自己身邊,是如此幸福。無論以後怎麼樣,至少現在,她是完整擁有這個人的。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你何苦太痴……痴兒呀,痴兒!”

眾人一齊回頭,卻見河岸邊緩緩走來一人,青色大袍,上繡黑白八卦。此人鬚髮如銀,雙目柔倦深邃,居然是武當第三俠鄭融翠。杜雲笙一見到他,不由呆住,半晌,才喃喃道:“你……師兄……不,鄭三俠……”

鄭融翠走去她面前,輕道:“還是叫我師兄吧,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你這樣叫過我了。”

杜雲笙抹去眼淚,面上掛了一些喜色,“你這些年在江湖上風聲水起,前幾年師父還一直唸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