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外頭一疊聲的報:“三殿下到。”
蕭弘瀾小嘴一咧:“三哥來了!”他就從炕上蹦起來;爬下炕去;鞋也不穿,三殿下蕭弘清剛走進門,就有個小小的身影炮彈一般衝過來,撞在他的腿上;抱著他的腿不放;抬頭只是笑。
蕭弘清把他拎起來,見他又沒穿鞋,便很熟練的改拎為抱;蕭弘瀾張開短短的胖手臂摟住他的脖子,軟乎乎的身子整個賴在他懷裡。
說也奇怪,宮裡的金枝玉葉裡頭,蕭弘清看著就是最不好親近的那一個,凜如戰刀,殺伐冷冽,偏宮裡這些小傢伙,個個都肯親近他,同母弟弟蕭弘瀾就不說了,就是慶妃所出的四公主,禧妃所出的五皇子,端妃所出的五公主,寧嬪所出的六皇子,慧嬪所出的六公主,劉昭儀出的七公主也都願意親近他。
齊妃當然願意他們親兄弟親近,見蕭弘清抱著蕭弘瀾過來,忙叫他坐了,叫人上茶:“這茶葉是聖上賞的,你喝一杯,還有這兩樣點心,你嚐嚐看。”
蕭弘清見母親的心腹大宮女凌意恭敬的站在炕前,心中已經知道了,卻只是問安道:“母親這幾日可好?這穀雨時節,最是乍冷乍熱,母親與弟弟都要小心著添換衣裳。”
齊妃笑道:“我知道了,你自己也留意著才是。我剛聽說了個新文兒,德慶宮那位派人去林閣老府申飭吳家的小姐了。”
蕭弘清想把弟弟放到炕上,偏蕭弘瀾賴著他不想下來,他就只得抱著小傢伙,撿了半塊兒桃脯給他拿著磨牙。
齊妃見他不接話,便笑道:“我覺著那位多半是瘋了,這樣要緊的時節,她不知道拉攏林閣老,反倒為了出一口閒氣,雙手往外推,也不知是想些什麼。”
蕭弘清依然不肯接話,齊妃便試探著說:“這事兒我知道,不過是吳家小姐走路的時候拐了腳,沒站穩,恰又離水近了,弄溼了裙子,倒是定忠伯家那位小姐,多半是表姐妹之間有了嫌隙,倒趁機說是她表姐推的吳家小姐,與吳家小姐其實沒什麼干係,如今那位給顧家求情不成,被聖上駁了臉面,心中氣不順,卻拿吳家小姐作伐,莫名其妙派人去申飭,雖說大家都知道吳家小姐是被冤枉的,到底名聲上是有了損害。那位小姐進宮的時候我見過,雖不是一等一的容貌,也算是中上了,舉止也是嫻靜的,我想著,趁這時候,我去求了聖上,賜了給你做側妃,一則,吳家在江南也是世族了,頗有些根基,二則,林閣老也要承這個情,豈不是兩全其美?你看好不好?”
蕭弘清坐的筆直,回答的也很快:“不好。”
齊妃沒想到他回答的這樣痛快這樣斬釘截鐵,一時詫異,蕭弘清眼角看了凌意一眼,凌意只覺得蕭弘清這一眼簡直如刀子一般,不由的心中一震,不敢發一言,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蕭弘清這才說:“母親,兒子知道您的意思,只是兒子認為,聯姻是誠意的表示,先有誠意才有表示,聖明天子治下,只有尚書之女為妃,而沒有妃之父為尚書的,就如同後宮之中,因誕皇子而酬以妃位,而非因妃位而封皇子,母親本末倒置了。”
齊妃有點回不過神來,蕭弘清也並沒有再多說,不過齊妃到底也是大族嫡長女出身,沉吟之後,點頭嘆道:“是我想岔了,你說的是,若是吳家林家沒有這個心思,就是吳家姑娘與你為妃,也不過是捨棄一個女兒罷了,與家族根基不可同日而語,用這個辦法拉攏人,確實誠意不夠。”
大族立足的根基或許有許多,結□□之好也是其一,但前提應該是雙方都有意結好,而非因為結了親所以才結好。
蕭弘清道:“母親是明白人,自然不用兒子多說,不過既然母親今日說到這件事上,兒子不得不多言一句,慶妃娘娘此舉,或許自有深意,我們不宜介入。”
陡然之間,齊妃覺得,自己這個兒子似乎長大了,猶如寶刀初露鋒芒,雖然只是光華一閃,卻的確不同了。
她便道:“你是說……”
蕭弘清摸摸懷裡蕭弘瀾毛茸茸的頭,對齊妃道:“母親深宮多年,雖不是寵冠六宮,但育有兩個皇子,又有郭氏為後盾,在宮中自是尊貴榮華,無人敢小看,待今後父皇百年之後,兒子封王,母親出宮到兒子的王府榮養,兒子與媳婦自然也是孝敬母親直到母親駕鶴,這樣尊貴的一生,母親可願意?”
他們母子之間從來沒有談論到這樣深入的話題,此時被蕭弘清單刀直入的挑開來,齊妃陡然受了震撼,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蕭弘清才接著說:“母親的心思,兒子沒有不知道的,也就是因為知道,才怕母親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