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小姑娘身份又高,簡直是豆腐落在灰裡,打不得吹不得。
周寶璐這樣站著,沈容中最終還是走上前坐到了第一張椅子上。
蕭弘澄微微一笑,索性坐到了對面去。
周寶璐打發丫鬟上茶上點心,又笑道:“家裡駿哥兒幾個可還好?沈叔家裡沒個主事的主母,只怕有些想不到的地方,缺什麼短什麼,只管打發人進宮叫我替沈叔預備就是了。”
周寶璐拉起家常來,那簡直是天生的本能似的,能說的沈容中都扳不起臉來,插不進話,只得偶爾點點頭。
周寶璐說的差不多了,才終於開口道:“沈叔說奉父皇的旨意辦案,是個什麼案子,要問我呢?”
沈容中道:“微臣審案時,有人稱東宮藏有厭勝之物,是以微臣不得不奏請搜查東宮。”
周寶璐笑問:“誰?”
沈容中一言不發。
周寶璐笑道:“這裡沒有外人,沈叔但說無妨,橫豎沈叔也不相信這件事,說一說有什麼要緊呢,太子與父皇是親父子,又是沈叔看著長大的,還不知道他的秉性,就是我,沈叔你想想,我要是個心地不純的,太子怎麼肯娶我呢?”
她倒是個肯自誇的!
沈容中第一次見識到周寶璐的風格,簡直覺得她是神人,不過這時候,他倒是覺得,怪道蕭弘澄喜歡她,倒是有點兒明白了。
周寶璐見沈容中還是不吱聲,也不惱,依然笑眯眯的說:“這事兒過些日子總得揭開,太子殿下問問父皇不就知道了?沈叔這會子說兩句,也不算什麼,要不然,叫太子爺走開,沈叔悄悄兒的告訴我,我不跟太子爺說!”
沈容中簡直叫她整的哭笑不得,蕭弘澄還在一邊兒幫腔:“那我回避一下也罷。”
沈容中實在再拿不起那公事公辦的架子了,這架子早就在先前就被周寶璐攻破,換成了一家子親熱歡樂的氣氛了。
人最易為氣氛左右,沈容中算是心志堅定的人,此時還掌得住:“臣是奉詔辦案,太子妃娘娘若是想知道,可以請問陛下,恕微臣得罪了。”
周寶璐深諳進兩步退一步的招數,笑道:“也罷,沈叔雖說跟咱們親近,到底是在辦差,咱們也不好抗旨不是,我就問一句罷了,是禧妃娘娘說的?若是不是,您就不用搖頭了。”
沈容中紋絲不動。
周寶璐笑道:“果然是這樣,沈叔,您一貫疼太子,這事兒我想了半日,也不想瞞您,就跟你說點兒實話,您是奉旨來的,只管去搜,搜定然是搜不到厭勝之物的,咱們東宮實在是清淨的很,只是這有厭勝之物的話,怎麼傳出去叫禧妃娘娘知道的,您就別查了好嗎?”
她去瞄沈容中的神情,意料之中的見他露出一種冷峻的微微皺眉的神情來,心想,怪不得小姨母一直贊沈大人雖說長的不是俊的了不得,可那種風華氣韻,實在叫人難忘的很。
峻如高山之巔!
周寶璐一邊走神一邊等著沈容中在心中醞釀,沈容中心中有點不大自在的感覺,難道太子妃真的挖了坑,要置禧妃於死地?
否則為什麼要如此示好,希望自己不要查來龍去脈呢?
周寶璐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心中是怎麼想的,然後,她在沈容中剛要開口前,她搶著說話了。
搶話說這種技能,周寶璐自認能排進前三去,而沈容中肯定排一百名開外了。
沈容中話在嘴邊了,被周寶璐噎了回去,聽周寶璐嘆了口氣:“太子爺的意思是,父皇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卻是後宮凋零,且能得他老人家意的就更少了,實在是難得的很。”
這話聽起來真是莫名其妙,沈容中簡直搞不懂這位太子妃腦子裡到底是個什麼狀況:“所以,查什麼呢?白叫父皇他老人家為難,咱們做兒子的,就是自個兒受點委屈,叫人胡亂猜測些什麼,到底沒有傷筋動骨,也就不用認真計較什麼,只要……能伺候的父皇好,叫父皇喜歡,遂了心意,也算是功大於過了,太子爺不是那等不懂變通的,非要鬧出來,叫父皇不歡喜呢?咱們忍一忍,總算是咱們的孝心了。”
周寶璐故意含糊掉中間那個詞,不點名,卻又處處點名,說的是誰,一聽就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明明就是說,她清楚的很,這是貴妃拿東宮在整禧妃呢!
原來太子妃一番花樣,是在這裡等著呢。
這話擺明了是要沈容中替她回奏皇上,可是這意思裡頭既表明了太子爺願意看在父皇的意思上,容讓幾分,又明確的說出來,東宮對這件事的幕後其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