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頭晃一晃。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暗暗點頭,這話說的雖然誅心,卻又十分中肯,經太子妃那一次掀開韓氏的真面目來,禧妃的奪嫡之心已經彰顯的明晃晃的了,她們家如今雖是蟄伏,並無動靜,安知人傢俬底下在做什麼呢?誰肯相信這樣子禧妃就能息了奪嫡的心呢?
拿捏住晉王府,無疑在奪嫡之路上是很有用的。
當然,這樣的話傳的遠了,也就傳進了衡玉宮禧妃娘娘的耳朵裡,而且是她的舅母帶著她的弟媳婦趙氏進宮來問她的。
禧妃先是怔愕,隨即就摔了杯子:“胡說!這件事與我有什麼相干?”
孫氏雖然盡力掩飾,可她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禧妃娘娘是非要拖著他們一家子都去死還是怎麼的?
奪嫡此事,能奪固然好,但若是情況不妙,立即抽身,今後做一個閒散王爺,也是一條路,非要把敬國公家、韓家都害死?再害得五皇子如他二哥那樣不成?
孫氏這樣想著,心裡就有點火氣,她覺得,這種事,空穴不來風,難說與禧妃無關,且那一日禧妃的態度便是要一爭到底,安知此事不是她見孃家不肯出力,而另闢蹊徑的法子?
那趙氏是個溫婉的,見孫氏有著氣要說話,怕說的僵了越發不好,便忙道:“我們在家裡說話,也覺著不是娘娘做的,娘娘若是要做這樣的大事,豈有不與父親、舅舅商量的道理?只是因外頭傳的厲害,父親與舅舅都囑咐舅母與我,進宮來給娘娘請安,也與娘娘說一聲,好有個防備。”
禧妃都氣怔了,這是誰這麼惡毒,莫名其妙的想要給她豎晉王府這樣的仇敵?用心實在太險惡了!
可是此刻一想,舅母和弟媳婦能進宮來問她,她說了不是,舅母還不十分信,那外頭那些人,又有何人與她們解釋?
那自然更深信不疑了!
禧妃想到這裡,真是說不出的難受和無力感。
就好像掉進了沼澤,有力量拼命把她往下扯,她卻無處作力,沒有絲毫辦法。
多年來,她慣用的招數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那種感覺有多麼的難受和噁心,沒有人當面鑼對面鼓的說這樣的話,連憤怒都發不出來。
送走了還不十分信她的舅母與弟媳婦,禧妃十分無力,她本來嬌弱,頓時覺得心口都疼起來,躺在床上,根本連飯都吃不下去。
到底是誰這樣惡毒,在外頭造她的謠言?
到的晚間,禧妃正要就寢,卻聽的丫頭說:“娘娘,燃墨來了。”
因著身份特殊,燃墨平日裡沒有藉口,一般是不來衡玉宮的,大部分時候,她要傳遞的訊息都是在宮女下處說與禧妃宮裡的管事嬤嬤,從孃家帶進來的邢嬤嬤,這樣比較隱秘。
這會子這麼晚了,她自己親自進了衡玉宮,難道是什麼要緊事?
禧妃便命快傳。
燃墨進門就心急火燎的說:“娘娘,今兒奴婢聽到一件要緊的事,思前想後,實在重大,才冒著風險悄悄兒的親自來回娘娘。”
禧妃就使了個眼色打發屋裡的人都退下了,燃墨也不敢大聲,湊近了媳婦,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今日貴妃娘娘的嫂子進宮來瞧貴妃,奴婢奉茶的時候,聽見那文氏一句話後頭幾個字兒‘……做了咱們的替罪羊。’因這語氣很得意,奴婢就留了個心眼兒,娘娘打發咱們外頭伺候的時候,奴婢瞅著個空兒,悄悄兒的藏進了多寶閣後頭,才聽見了。”
燃墨有點後怕的拍拍心口,小聲道:“原來貴妃娘娘與文家密謀找到那秀才,說動了那秀才去晉王府認親,那產婆、鄰居、還有那些東西,都是文家人一手買通偽造的!不過晉王府一直就不少人懷疑是假的,這會子正僵著呢!”
這是一個驚天的秘密,燃墨說完還心有餘悸,卻見禧妃一張臉鐵青,手裡的茶碗抖的碰碰響,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個賤人!”禧妃終於從牙縫裡蹦出來一句話,問燃墨:“替罪羊那句話呢?後面還有嗎?”
燃墨垂手答道:“奴婢不知道,那文夫人後面再沒提那一句,奴婢也沒聽說什麼意思來。”
可就算後面再沒有那句話了,禧妃只聽那半句,那得意的語氣,也知道說的是自己,禧妃沉下心來想一想,原來竟是衛氏那個惡毒賤人,自己設局做假要拿住晉王府,如今事情或許露出破綻來,叫人猜疑,便放出風聲,說是自己所為,要攪渾這一潭水!
這樣,晉王最終認下那秀才固然是好,而晉王就算懷疑不認,那恨的也只是禧妃,而與貴妃無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