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聚光燈都照了過來。他竟然自信地露出了微笑。
課間,許多小朋友都簇擁到阿美的身邊,為新同學的到來而表示歡迎。阿美卻一直低著頭不說一句話。念鄉一直感覺阿美很與眾不同,在一個七歲孩子的眼裡,“與眾不同”是一個不易被理解的字眼,只是發現她和別人不一樣。她不懂鋼琴,不知道芭蕾,甚至沒聽過還有幼兒園,沒見過汽車,沒看過電視,她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那你去過遊樂場沒?坐過過山車沒?”又一個問題從地底下冒了出來。
阿美只是一個勁地搖頭。
念鄉心疼的看著她,他決定要永遠的保護她。
午飯的時間,阿美第一次來到這個學校的餐廳,這是一所極其豪華的幼兒園,每一項裝飾都是國際頂級設計師精心打造的,他充分考慮到了小孩子的特質,每一個角落的安排都別具一格,就連餐廳都充滿了歐洲童話故事裡城堡的感覺。
“你叫阿美是嗎?”幼兒園裡負責學生營養搭配的女老師摸了摸小阿美的頭,“歡迎你!真漂亮!”
阿美怯生生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來,老師給你削個蘋果吃!”老師從面前的盤子中拿出了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
阿美看著那個蘋果,眼睛裡含滿淚水,她表情既委屈又略帶賭氣,她一臉倔強地看著老師手中的蘋果,彷彿要盯透那隻蘋果的內臟。
沒等眼淚流出來,阿美突然站了起來,用盡力氣將老師手中的蘋果打落到地上,老師吃驚的看著她,所有同學也都驚呆了。阿美看了看地上的蘋果,面無表情的離開了餐廳。
念鄉看著她的背景在陽光下好渺小,好脆弱。
中午休息的時候,阿美又不見了。白姨急得四處尋找。念鄉擔心得快要哭出來,他也不要休息了,他著急地跟著白姨。
他們最終在一個廣場的亭子裡找到了阿美。阿美懷裡抱著一個大蘋果正坐在地上,她哭了,默默地抽泣使身體不停地晃動,眼淚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了一地。看著阿美,念鄉竟也莫名其妙地哭了起來。白姨走近阿美,蹲下身子把她摟在懷裡,說:“阿美,不哭,乖哦。”
阿美哭得更厲害了。她終於開後說話了:
“我要孃親,孃親,孃親。”
白姨的眼淚也簌簌地流了下來,她輕輕地撫著阿美的頭髮,表情若有所思。我不知道孃親的意思,但我想一定是對於白姨和阿美都很重要的人。還好,我們最終都回去了。
下午去學校,老師告訴了我,孃親就是媽媽的意思。我的心抽搐了一陣,媽媽,對於我是一個很遙遠的字眼。
阿美最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她會很大聲地喊。她的房間和念鄉的緊挨著,一堵牆很難阻擋令人揪心的喊叫聲,因此,一字一句,念鄉都聽得很清楚。
“火,孃親,不要,火,叔叔,火來了,孃親,火來了,快放了孃親,裙子,裙子燒著了……我害怕……火來了……孃親……”
那是一陣悽婉的哀求,徹心徹肺的震顫。每次聽到聲音念鄉都會飛快地跑進阿美的房間,她已經從噩夢中驚醒了。
“別害怕,我就在你旁邊。”
念鄉搬來被褥睡在了阿美房間的地板上,阿美這才又不安地睡了。
念鄉知道阿美遲早會再偷偷地溜出去的,或許,這個家對於她而言也像是一個牢籠,而她是一隻百靈鳥,大森林需要她。而念鄉卻奇蹟般地熱愛起了這個家,因為有了阿美,因此,他不想讓她走。
阿美的再次出走是一個必然,並且念鄉有預感,它就在眼前。
念鄉總是很用心地小心翼翼地迎合阿美,甚至有時候表現得極為謹小慎微,他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她漸漸地喜歡上他們的這個家,並且不怎麼討厭自己——這個剛認識不久的玩伴。
但那天早上,她又偷偷地離開了,手中仍舊拿著一個大大的紅蘋果。從她走出大門的那一刻念鄉就一直跟著她,彷彿生怕丟失了自己的精靈,念鄉悶聲不響的追隨著她,踏著她的腳印,不敢多問,一直跟著就對了。她卻一個勁地回頭看念鄉,並大聲呵斥讓他不要再跟著她。她跑得很快,總想甩掉念鄉,但念鄉是不會回去的。
念鄉衝她喊道:
“我陪你去,去找孃親。”
阿美出神地看著念鄉,那眼神中沒有懷疑,他們還都只是孩子,天真的想法總是試圖矇蔽殘忍的現實,他們的世界雖充滿夢幻但卻是搖搖晃晃的。
念鄉蹲在她前面示意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