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外間傳來秋池的聲音,明思披了件襖子坐起,“我還未睡著,你進來吧。”
秋池大踏步的進來,一見便露出清朗笑意,“今日朝中事多了些,原想著回來同你用午膳的。”
明思莞爾一笑,抬手穿衣,“用過了也能陪你用啊。”
“不用了,”秋池上前一步按住明思手臂,星眸帶笑,“你歇午覺,我用了膳還要覆些書信。等你醒了,我再過來。”
明思頓住,抬起小臉望著他,只見白麵銀甲,端是英氣俊挺,遂抿唇一笑,又看了看他銀色的甲冑,微微偏首,“重麼?”
據她的瞭解和目測,秋池這套甲冑應該有二十公斤。
秋池一怔,跟著她的目光低頭看了看,遂明白,輕聲一笑,“六十四斤。”
六十四斤,大漢的一斤大約比原來的一斤輕十分之一,也就說這件甲冑有二十八公斤左右。
明思睜大了眼,張了張嘴,愣了片刻,只道了三個字,“太重了。”
看著明思驚訝又無語的模樣,秋池只覺得可愛極了,伸手想撫她的臉,卻又怕唐突。
抑制了自己的手不亂動,只看著她笑道,“這並非全套,護膝護肘那些個上朝時無需穿。”
天天穿著這幾十公斤的東西去站半日……
明思搖了搖首,喃喃道,“這太不人道了。”
柔柔的青絲順在她胸前,小鹿般的大眼睛忽閃著,嬌小的身子襯著那素白的寢衣,真真就是一個想讓人天天揣在懷中的小人兒。
終於忍不住抬手朝她發上撫去,捱到了,又將動作改成替她順發,將青絲順在她耳後,明思言中的維護之意讓他不覺心暖洋洋,“呵呵”一笑,“這是朝中規矩,歷來便是如此。”
武將著甲冑,文官著朝服,皆是按品級著裝。
而他這身銀甲,還是建熙帝親賜的。
明思嘆氣,“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規矩都是對的,有些,也會害人的。”
“這幾十斤算不得什麼,”秋池笑道,“我三歲便跟著祖父習武,莫說這幾十斤,便是再多些,也是無妨。”
明思笑了笑,未有再說。
在她看來,這不是能力問題,而是有沒有必要的問題。
浪費不必要的力氣,也是浪費。
午後的暖陽透過碧綠窗紗,變成清幽的光線,很是靜心。
雖是收回了手,方才那髮絲的絲緞感還停留在指尖。
秋池看著明思的髮絲,青幽中帶著淡淡的黃,似乎比最早的印象要黑了許多。
他對原先明思雖無太多印象,但也有過幾面之緣。面容他是未曾注意過的,恍惚記得原先最深的一個印象便是這個六小姐不愛說話,總是靜靜地不受人注意。但凡一兩回看見,她總是垂了首從不抬首看人。
故而,在他不甚清晰的記憶中,印象較深的,便是她有些異於他人的發黃髮色。
而如今,好似這髮絲只比普通人淺上那麼些許,差異並不太明顯。
難道……
秋池生出些驚喜——這髮色既然能退,那膚色是否也會退?
本欲開口相問,但一轉念又收了回去。
但凡女子皆重視容貌,她這般聰慧卻從不露於人前,想必幼時也受了不少嘲諷苦處,故而才成了這性子。
萬一這膚色不能退,自己問了豈不是讓她難過?
遂頓了口,眸中帶了些笑意,“下回我回來先換了再過來,要不,也不甚方便。”
明思一怔,抬眸,不明所以。
秋池唇角掀了掀,垂了垂眸,低聲道,“穿著這鎖甲,想抱一抱你都不成。”
這鎖甲是精鐵鍍了銀製成,太硬,也太涼了些。
明思一滯,隨即微紅了臉,垂下眼眸,只輕聲低柔,“來日且方長,還怕沒機會麼?”
長睫輕顫,含羞帶怯卻又努力認真言說的模樣,頓時讓秋池心神一蕩,唇角彎起,劍眉星眸霎時間生輝亮開,凝視著明思,語聲低沉柔緩,“昨晚到今日,我好生快活。”頓一頓,語聲又低了一分,“今日上朝,我還走神想了你。”
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他卻無半點自責的感覺,反倒是覺得很是如飴。
明思垂眸抿了抿唇,抬首起來,清眸若水,“我在西山有個溫泉莊子,聽說這幾日桃花梨花都開了。過兩日休沐,叫上五哥,我們去看花,可好?”
秋池清朗一笑,“好。”
明思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