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對秋池動心,焉何不能對自己生出情意?
納蘭笙默然無語。
到如此地步,他也無話可說。
同司馬陵,是君臣,也是兄弟,更是知交!
他還能再說什麼?
只能默然應允。
司馬陵見他神情便知他算是默允了,唇角微微一掀,負手走到書案前坐下,‘再過兩日,你便啟程吧。‘啟程?
納蘭笙一怔,只見太子眉目舒展的挑眉一笑,懶懶道,‘不是要勘察各郡土地詳情麼?難道還有人比你更合適做這太子特使?‘這般大事眼下應為絕密,自然不能洩露風聲出去。這點納蘭笙還是明白的。
便是藉著別的名目卻蒐集資料,但要查探到詳盡的資料,定然要牽連戶部、工部,乃至各地參政等數個部門,也必須要一個有身份的人才能勝任這特使一職,不是太子隨意派遣那些暗部的手下便能行事的。
若是往昔被委以如此重任,他定然是欣喜,躊躇滿志。可此刻,他卻有些遲疑。
司馬陵冷冷一笑,‘大丈夫當有所為!你這般,可真真叫孤失望!你非但看低了孤,也更讓孤看不起你!‘納蘭笙心中霎時一凜,頓時清醒過來,太子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也是給了他,給了納蘭侯府天大的寬容,,自己還能說什麼呢?
不過是看在同他的交情,也是看在明思的份上!
無論太子還是秋池,至少納蘭笙可以肯定一點,這兩人對明思的情意都是真的。
事情到這一步,已經並非他所能意願,能聽得太子殿下這番承諾,往後的事也只能看天意了。
至少他能肯定一點,太子殿下並非昏聵無情之人,他不會不顧及自己的身份和同秋池還有自己的情誼。
那就但憑天意吧!
遂吸了口氣,沉聲道,‘臣納蘭笙願聽憑殿下差遣 !‘司馬陵唇邊露出一絲笑意,‘好!我明日便回宮讓父皇下旨,賜你特使之名,查探統計各郡縣人口詳細!‘統計人口?
殿下倒是想了個好名目,也正好方便自己行事。
納蘭笙愣了愣,也生出些豪情,頷首笑應道,‘殿下英明!‘司馬陵瞟他一眼,將手中捏得有些皺痕的紙張放到案上,目光在那最後一條上膠著片刻,垂眸一笑,‘溫水煮青蛙……‘眉宇一片柔光,唇邊噙笑,‘此喻倒是絕妙!‘納蘭笙素來性子也乾脆,既是心裡想通了,也就立時丟下包袱。
此刻聞司馬陵之言,便‘嘿嘿‘一笑,帶了幾分得意,‘六妹妹說咱大漢皇帝不窮,國庫也不缺錢,既不圖抄家充盈國庫,眼下清算那些個貪臣汙吏也沒啥意思,反倒是打草驚了蛇。若要廢那舉薦制,那些個勳臣重臣只怕會拿國律宗法說事,可這天子門生,誰敢說個不字?咱也別想著一下子走一百步,就十步二十步的走,日子一長,這舉薦不用廢,也等同於名存實亡了!‘司馬陵輕輕笑了笑,抬首眉目清朗,眸中帶笑,俊容上一片光風霽月,似嘆似惑,‘你說……你們納蘭侯府怎能養出一個這般的女子?‘納蘭笙一愣,無奈苦笑地搖了搖首,抬眸卻見太子殿下已經垂了眸,面容寧靜的望著那紙上墨色,眉宇間一片寧和柔光。
納蘭笙怔忪片刻,再度在心底搖了搖首,最後低低一嘆……
司馬陵當夜就回了宮。
聽了太子之言,建熙帝愈想便愈是覺得絕妙,不由大為欣喜欣慰。父子二人商談至四更末,才意猶未盡的歇下。
翌日一早,只睡了一個多時辰的建熙帝一掃多日來倦意,精神百倍的上了朝。
到了朝堂之上,建熙帝卻是滿面沉色,不露一絲喜意。
群臣奏議完畢之後,建熙帝眸色寒厲的宣讀的第一道旨意便是以‘失察瀆職御下不嚴‘之名,將戶部尚書周懷仁停職查辦。
群臣噤聲。
看著殿中臣子的表情,建熙帝心裡一笑,沉聲頒了第二道旨意,賜太子伴讀納蘭笙黃馬褂,以天子特使身份赴各郡勘察統計實時人口。三日後出發,命各地各級官員全力協辦,不得有誤!
一聽是這道旨意,群臣心下頓時鬆了口氣。
有了先前北方七郡的事兒,陛下此刻勘察統計人口也屬正理。
再聽見建熙帝頒下的第三道旨意,朝中眾人便徹底的放了心。
第三道旨意是一月之後,四品以上官員所舉薦的人員同今年春闈及第的學子一起,同上金鑾殿面聖……
頓時心安。
有臣子用餘光瞄了一眼建熙帝左側下首那張空置的雕龍寬椅,又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