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太子妃和一個生養有礙的北將軍府夫人,孰輕孰重,一眼便知。
明思自然能感覺到眾人的疏離,此際見老太君道乏離去,她也懶得同這些人應酬,便準備起身回春芳院。
明汐見她身形一動,心裡頓時幾分明白,揚臉笑道,“六妹妹,快過來坐。你成親這許久,我們姐妹還未好生說過話。前幾日本來去尋你,卻又不湊巧——”說著,抿唇一笑,招手道,“快過來,今日總算能得空。”
明思知她存心不良,如何能如她的意,只淡淡笑道,“我身子不好五姐姐是知曉的,還望五姐姐體恤,容我先去歇歇。晚些再來陪五姐姐說話。”
明汐見明思竟然直接將自己身子不好的事兒說了出來,反倒有些愕然。
很快,她又一笑,關懷道,“如今身子如何了?大夫怎麼說?”撫著胸口作憂心狀,“你也不早同五姐說說,不是那日去了你府中,我還不知竟然這般——”
頓住,鳳目含憂,十分關切。
湖心亭中坐著的都是已婚的婦人,走了七八個,還有十來個。
二夫人三夫人也都在場。
此際,眾人都看著兩人,便是有沒看的,餘光也在留意。
只三夫人一臉平靜的端了茶盞來喝,似乎未聽見。
明初見狀,心有不忍,笑道,“六妹妹身子不好,我陪你去歇著吧。”
明思懶得理她,便點了點頭,兩人起身。
“六妹妹急什麼?我們姐妹難得親近,這兒都是一家至親,咱們閒話無妨。”盯了明初一眼,明汐輕笑開口,“對了,你府中那個女人,聽說叫丹紅,是吧?”
明思看著她,片刻,一笑,“五姐姐好記性,我都記不得呢。想來五姐姐這般記性,日後主理後宮定然是如臂指使,遊刃有餘了。”
明汐一噎,沉下臉,“六妹妹這是何意?”
明思笑得認真,“我是說,我不如五姐姐遠矣。”
三夫人驀地抬首,語聲淡淡寒意,“既是知道身份,就不該冒犯。以前在府中自然是姐妹相稱,如今連我都要稱太子妃娘娘,你口口聲聲五姐姐,旁人不知,還當我們納蘭侯府仗著親戚,不懂禮數!”
明思垂了垂眸,少頃,輕輕抬眸看向三夫人。
三夫人同明汐長得極像,一雙鳳目更是如同模刻,又會打扮,雖年過三旬半,如今看著卻依舊美豔動人。
明思看了半晌,不知為何,雖然心中從未把三夫人當親人,可這般看著,心房卻有些隱隱發悶。
也許是真正的明思殘存的怨念吧。
明思只能做此解釋。
三夫人被明思看得有些不舒服,她從未正眼看過這個丫頭。
此刻被明思看著,她卻不能退讓,也冷冷淡淡的抬著下頜同明思對視。
一看仔細,才發現這個丫頭竟然長了一對極出眾的眼睛。
又黑又亮,眸色水透,竟然寶石般的生輝。
再一看那秀氣的眉毛,小巧挺直的鼻翼,粉紅的菱形朱唇……配上一張瓜子小臉,若非膚色太過蠟黃暗沉,定然是一張我見猶憐的臉孔。
三夫人久居內宅,深知這樣的面容其實最易受男子喜愛。此際不由心道,還好這丫頭被衝了容貌……
明思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心底那種沉悶感散去,才微微抬首,勾唇輕笑,聲若銀鈴,“方才是太子妃娘娘說我們姐妹許久未相親——原來是明思誤會了。有勞三嬸指教,明思記住了。”
一笑間,眸光若無數星光同時亮起,頰邊兩盞酒渦輕輕漾開,一張臉頓時生動明媚,幾乎讓人忽略了膚色,只覺得極美,極惑人心魄。
亭中眾人驀地一驚!
三夫人比旁人更呆怔,愣愣看著——不知為何,心室忽地莫名驚跳。
看著明思頰邊深深漾開的酒渦,她驀地升起了一種怪異感。
呆愣間,久遠的記憶浮上腦海。
這樣的酒渦,她見過。
她的外祖母也曾是名滿大京的美人,一雙笑渦不知傾倒了多少名門公子。
在她幼年時,每次見到外祖母的笑容都會呆愣,她又是個愛美的心性,心中便極是羨慕。
可是母親告訴她,這酒渦雖會遺傳,卻是每隔兩代才有。若她以後有了女兒,也許就能有。
汐兒出生後,雖然同她長得極似,但卻未有遺傳到外祖母的這對酒渦。
心裡不是不遺憾的。
可是此刻,她卻不得不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