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他幾人便在洞口不遠處生了火,一則是守衛,二則是替榮烈擋風。
幾個人圍著篝火,一面烤著獵物,一面喝酒禦寒,小聲說笑著。
熱烈的篝火將深灰色的巖壁映出暖意融融的一片紅,投射在榮烈深邃俊美的臉上,那象牙色的肌膚卻是顯出了一層淡金紅。
在這層近似神聖光澤輝映下,他微微抬著線條優美的下頜,神情淡淡。襯著那通透深幽的琥珀雙眸,讓他原本就如雕刻一般的面容,在此刻,更是顯出一種猶如神祗的俊美來。
坐在洞口的瓦格一面神情自然的低聲附和著同伴們的說笑,一面用微不可查的眼角餘光,瞄看獨坐在洞內深處的榮烈。
他莫名有些心慌。
這兩日,榮烈有些奇怪。
按理說,緝拿北府將軍秋池是一件要務。以他對榮烈的瞭解,如果他真是用了心思的話,應該不會像這兩日這般,只聽他們說怎麼走就怎麼走。往日話就不多,這幾日就更少了,更不用說對他們下什麼指令。
他好似對緝拿秋池這件事,並不上心。
看著榮烈那平靜得近似有些漠然的俊美側面,瓦格一時呆怔,心慌意亂之下,連同伴說的笑話也忘了回應。遲了片刻。反應過來,才強笑了兩聲。
又過了一個時辰,便近子時,洞外天色已經是黑黝黝一片。
走了一天的路,幾個漢子吃飽喝足之後,便有些酒意上頭的昏昏欲睡。
瓦格是隊長。見時候差不多了就笑著分配一番。讓那幾人休息,自己來值上半夜。軍中都是些粗豪漢子,聞言也不矯情,各自在洞口處尋了個位置。鋪開氈子,躺下合身就地一裹就閉了眼。只片刻,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便起來了。
瓦格在洞口又坐了片刻。給火堆加了幾根乾柴,走了進來,低聲道。“王爺怎還不歇息?”
榮烈看他一眼,眼神淡淡在身側示意,“坐。”
言簡意賅。
瓦格微愣之後,坐在了他身旁,“王爺這兩天可是有心事?”
榮烈垂眸淡笑,輕“哦”了一聲,目光飄忽地落在火舌的最高處。“此話怎講?”
瓦格看了他一眼,“咱們經過那幾個村子。王爺都未曾細查過,只是派人去探問……”
這不是榮烈以往行事的風格,太過草率。
那些村民十分排外,對西胡人比大漢人更無好感,都是三言兩語說聲“沒有”就打發了他們。
榮烈唇角淺淺笑意,靜了片刻,忽道,“那你呢?你有何心事?”
寧靜的山洞中,榮烈的語聲並不高,也似隨意而問。瓦格聽在耳中卻驚響,心中猛然一跳!
雖然榮烈並未看他,他還是不自然地垂了垂眼簾,“屬下無甚心事。只是在想這秋池能逃到何處?右柱國傳來的訊息說,二十日前,曾在蒼郡和這雪山交界處曾和秋池遭遇過——這大雪山路不好行,秋池又受了那一錘,想必是不能走遠的。”
榮烈唇角一勾,又倒了口酒,“說的不錯。”
榮烈不讚他,他還想繼續說,這一讚,他卻囁囁不好說了了。
看了榮烈一眼,起身道,“屬下去拿酒,陪王爺一起喝。”
榮烈笑看他,頷首,“好。”
酒拿過來了,兩人對了一下,便各自開始喝,卻都靜默無言。
一時靜謐,只有液體蕩動的聲音不時在空間內低低隱約。
榮烈先喝了許久,酒囊中只剩小半酒液,這一喝,不多時便空了。
剛蕩了盪酒囊,瓦格將自己的酒囊放在身側便起身,“屬下去給王爺取酒。”
不待榮烈出聲,就徑直起身去了。
榮烈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復轉首平靜。
待瓦格取了新的酒囊回來,榮烈笑了笑,伸手取過瓦格喝了一半的酒囊,“我喝得差不多了,喝你這個就成。”
瓦格微怔,稍稍一頓,“王爺不嫌就成。”又看了榮烈一眼,遂坐下繼續。
又過了片刻,榮烈朝洞口處沉睡無聲的四人看了一眼,忽地神情慵懶地斜睨瓦格,朱唇勾起,“是不是覺得我未像他們一樣中你的迷藥,有些奇怪?”
瓦格聞言身子一顫,面上卻未露訝色,反倒是低低垂首,“王爺恕罪。”
先是驚訝的,可想起陛下所言,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看到他這般模樣,榮烈的目光驀地在手中酒囊上一落,心中倏地一驚——遂暗暗一提氣,只覺體內寒滯一片,連內力也調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