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起,帶她去了那個寧靜祥和的小鎮。
在胡之文家的那個小院子裡,胡之文手把手的教會了她如何做豆腐。
不得不承認,看到一粒粒黃豆最後變成了一塊塊雪白時,她的心情是從未有過的驚喜和激動。
長那麼大,她還是第一次這樣直觀的體會到生活勞動的樂趣,這樣直觀的感受到收穫勞動成果的喜悅。
也許,就是這份特殊的感受,在她遺忘了那半年中的一切記憶之時,卻獨獨清楚的記得如何將那一顆顆黃豆變成各類的豆製品,記得胡之文帶她品嚐過的所有豆腐菜餚……
這是在那半年中,最溫暖的記憶。
可是,正是因為如此,她最後才愈加的恨自己。
沉迷在這種溫暖,沉迷在放縱的快感中,她忽略了陪她經歷這一切的,是她一直視為弟弟般的男孩……
最後的清醒,源自胡之文酒後的傾述。
他愛她……她驚駭。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愛他,至少,在那個時候,自己是沒有愛上他的。
怎麼可能還會相信愛?
父母的漠視,奶奶的嫌棄,林俊的背叛和羞辱,還有外公的離去——一切的一切,已經擊垮了她所有愛人和被愛的信心。
她誰也不相信,更不相信永久。
可是,她還有良知。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利用胡之文,這樣下去,會毀了他,也會毀了自己。
她決心好好活,像個正常人那樣活,生活中除了愛,還有許多可以追求的東西,不會背叛的東西。
可是,上天沒有再給她機會。
在那樣一個冰冷的冬晚,她在池水中,看著那張英俊的面孔,看著那面孔上的驚駭、遲疑,最後隨著那雙停滯在水面半空的手,隨著那緩緩曲起,收攏的手指,那張面孔上,最後的表情是沉痛的堅決……
池水湮沒她的那一刻,她仰面望向天空,只見漫天都是星光,只是,那樣的遙遠而寂冷。
她的心……也是那樣的冰冷而絕望。
……
明思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這口氣,吐得緩慢而悠長。
仿若要借這口氣,將那些殘存的鬱結悲憤通通吐出。
不是不恨的,她可以不恨父母,可以不恨那些漠視嫌棄她的親人,可是,她不能不恨林俊。
因為,她可以接受別人不愛她。誰都沒有權利要求別人一定要愛你,就算是親人,也是一樣。
可是,她不能接受利用和羞辱,何況,他最後的行為,等同於謀殺。
可惜,上天雖然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卻沒有給她報仇洩怨的機會。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從這段重新拾起的生命歷程中,去反省,去感悟,去審視自己,去認清自己。
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不要再讓自己後悔。
猶如滑入蚌殼中的沙粒,在研磨的痛楚中,將之密密層層包裹,讓這份痛楚,最後變成璀璨瑩潤的珍珠。
人生所有的經歷,無論快樂還是苦痛,只要人生還在,那都是一種財富。
窗外一陣輕輕地枝葉“簌簌”聲,屋內的光斑頓時散亂零落,變幻莫測。
陽光淡了些,屋中也愈加清幽。
時已近黃昏,明思輕輕闔上眼。
無論前路如何,從今往後,她都會帶著信心和堅持,努力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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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眯了一會兒,再度睜開眼,只覺周遭是一片昏暗的靜謐。
輕輕起身,小心地不驚動身邊的藍彩,可是剛剛繞到床角,藍彩就醒了,看著明思一笑,再一看窗外的天色,藍彩利落地翻身下床,“小姐,一天沒吃東西,該餓了吧。”
明思含笑點點頭,“你不也一天沒吃。”
藍彩抿唇笑了笑,幾下將自己打理好,又取過明思的衣裳,伺候明思穿好。
走到外面隔間,帽兒還是睡,如玉支著胳膊坐在靠近帽兒頭側的小杌子上打瞌睡。
一聽見聲響,如玉猛地抬起頭,胖胖圓圓的臉色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紅,“小姐,藍彩。”
明思抿唇一笑,正待說話,院門處傳來了門環扣擊的聲音。
藍彩驚異的看向明思,明思搖首,“應該不是將軍,”又笑,“只怕是你家那位。”
藍彩這才反應過來,這個時候,應該是包不同來接她了。
看了帽兒一眼,藍彩朝明思點點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