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感情不算親厚,可這一剎,明思心裡還是緊緊顫了顫。定定神,平復下情緒,明思輕聲道,“祖父,老太君還在家等著您。祖父就算不顧及咱們這些兒孫,也該為老太君想想才是。老太君如今年事已高,如何經得起再有什麼事兒?眼下情形雖不好,但祖父也不該做他想才是。既然元帝未有決議下來,說明事情就未至絕望。祖父此番義行,已經證明了咱們納蘭府的忠義。也全了往昔的君臣之義,我這幾日來,外間都是對祖父的讚譽敬重。可如今,天下大勢已經如此,祖父即便是棄命,也不能改變什麼。忠義已全,眼下,祖父也該為老太君想想,為兒孫想想。好好保重自己身子,才是緊要的。”
說完了, 明思默默看著他,不再說話。
良久,老侯爺似嘆了一聲,轉首過來,看著明思,“老太君身子可好?”
明思輕輕頷首,“還好,就是念著祖父和五哥,這些日子,也消瘦了些。”
老侯爺微微點了點頭,“回去吧,你身子弱,此處不宜久留。”
明思“嗯”了一聲,“祖父你多保重,沒事就同五哥多說說話。既然有大夫來,那就好生將養。”
老侯爺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笑意,“回吧。”
明思笑了笑,回首又看了納蘭笙一眼,微微示意,讓他多勸慰著些。
納蘭笙會意頷首。
明思這才走了出來。
走出地牢大門,抬頭望了一眼廣袤無盡的明亮天空,明思深深吸氣,大步走了出去。
~~~~~~~~~~~~~~~~~~~我是分割線~~~~~~~~~~~~~~~~~~又過了兩日,正好三月初一。
明思起了個大早,漱洗妥當,走出納蘭府大門,阿刁已經在車旁等著了。
帽兒喚了一聲大少爺,阿刁朝她點了點頭,再同明思相視一笑,各自上車。
微蒙的天色中,馬車一路緩行,出了南城門,便朝西山方向駛去。
因時間充裕,阿刁的車速也不快。
天色尚早,加之這倒春寒的天氣,早上略顯清冷,故而一路上行人稀少。出了城門,寬敞的官道上,更只他們這一輛車踽踽獨行。
馬車中,明思靜靜端坐,羽睫半垂,眸光寧靜而悠遠。
帽兒托腮偏首,視線落在半空,也不知再想什麼。
良久之後,帽兒看向明思,終於憋不住好奇,“小姐,你不是從來不拜神佛麼?”
原來,今日明思出門,不為別的,竟是為了去那倒鍾寺。
大漢篤通道教,從皇家到平民,無一不拜那三清道尊。可明思卻從來未曾主動拜過,即便是同他人一起,也不過是應個景。旁人不知,但帽兒是清清楚楚,施捨是施捨,明思從未在道觀寺廟中許過願。
而昨晚,明思竟然同四夫人說,今日要去那西山參拜,帽兒深以為奇。
四夫人以為明思要去那純元觀,也不足為奇,原本說要陪明思同去,明思卻只說自己想自己一個人去誠心祈願。
四夫人是元國人,只信奉山神,不拜三清,故而,聽明思這樣一說,也未再多言。
方才上了車,明思才說是要去那倒鍾寺,帽兒想了半天,還是覺著有些奇怪,這才忍不住發問了。
明思聽了帽兒的話,輕輕呼了口氣,笑看帽兒,“你信神佛麼?”
帽兒想了想,最後苦惱地搖了搖首,“我不知道。”頓了頓,皺著眉頭道,“小時候,家裡吃不飽,弟弟妹妹天天哭。我娘也帶我去道觀祈過福。可是,後來還是吃不飽。我就進了府。我在廚房管柴火,也沒什麼人理我。再後來就跟了小姐,小姐又從來不拜神,我也沒拜過。我還真不知自己信不信呢?想著不信吧,可咱們大漢這麼多人信,連皇上也是信的。可說信呢,我跟著我娘去拜天尊時,求他讓我和弟弟妹妹都能吃飽飯,可後來還是吃不飽。我也不知道,是信還不信了。”
看著帽兒那甚是苦惱的模樣,明思不禁啞然失笑 ,伸手在帽兒圓潤的臉上摸了一把,“你這丫頭,真是你家小姐我的開心果。”
帽兒“嘻嘻”笑,“小姐高興就好,我就愛看小姐高興。對了,小姐,啥叫開心果啊?是不是吃了,人就會很開心的果子啊?”
明思“撲哧”一聲笑開,即便是在這種沉沉壓抑的心情下,看著帽兒這般質樸純良,她的心情也如陰霾中開啟了一條晴朗的縫隙。
明思含笑望著帽兒,唇畔一抹溫暖的笑意,“好帽兒,以後一定要永遠這麼開心。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