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的明思,全然沉浸在巨大的激動喜悅中,將自己最初上演的那幕卻是忘了個乾乾淨淨。
可是她忘了,別人可沒忘。
只見榮安笑意微微地看了她一眼,又笑吟吟地轉首看向了榮烈。
明思一見榮安的動作神情。心中一霎時“激靈”!頓時反應過來,記憶一復甦,便暗道不好。卻是不能出言,只能心懸起,用餘光偷瞄榮烈神色。心中唸佛,暗求這塵埃落定之時,千萬別再出岔子。
榮安笑看榮烈,“老十七。你今日還未出過聲?可有要說的?”
說話間,又看了明思一眼。
明思心中一顫,只覺眼角有些莫名抽筋。
榮烈長身而起,一身合體華美的絳紫色質孫服將他挺拔的身姿勾勒得極為俊雅貴氣。俊美深邃的眉宇間,此刻只見沉靜之色。
未有言語,他先深深地望了一眼明思,又倏地轉首望定榮安,沉聲道,“臣弟願娶納蘭氏為妻,懇請皇兄恩准賜婚!”
明思在他望那一眼時。就驀地心驚肉跳,還來不及思量。便聽這一句,頓如石破天驚。
天雷啊!
未經大腦指令,在榮烈語聲一落,她就脫口驚聲,“不行!”話聲一出口,周遭目光霎時電射而來,她才驚覺。頓口吶吶,生平頭一回舌頭打結,“民女……民女著實不配。”
被這妖孽這般一嚇。縱然反應矯捷如她,一時間,也來不及尋到更合適的反應和說辭了。
實在是太驚嚇了!
明思吶吶說了一句後,才調整表情,做出一副相應的自憐自傷的神情。
哀傷幽憐地看了榮烈一眼,垂了眸子,輕輕搖首,語聲悽然決絕,“民女乃再蘸之身,如何能……不可,絕不可!”
面上一副表情,心裡卻是磨牙――不僅僅是磨牙,明思簡直都想磨刀了!
好好的一出,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又沒連累到他,這傢伙抽什麼筋?
這個妖孽腦子進水了!塞馬糞了!
實在未想到,也想不出榮烈這般驚駭行徑的緣由,明思只能在心中將此刻所能想到的髒話都罵了一遍。
榮烈這一句求旨賜婚,驚到了不只明思一人,殿上群臣皆是驚異。
即便說是“胡漢一家”,但說歸說,心中芥蒂如何能一下子就消了。
多年怨氣,怎麼著也不是說一聲“胡漢一家”,就能如那放炮仗一般,炸響一聲,就都沒了。
多數人心中還是存著觀望之念,此刻無異議,最大的緣由,還是因為看出了元帝有此念。
可榮烈這一句,卻是讓眾人心中震驚不已――請旨賜婚,求娶為妻,這可是正妃的待遇啊!難不成這睿親王要娶這個漢人和離之婦為正妃?
睿親王是何等身份?這可是胡人中,那身份頭一等尊貴,人才頭一等風流的皇親貴胄!即便是同陛下關係有些微妙,可只憑那品貌,想娶何家女子娶不到?
這邊還未驚完,那頭竟然又聽那女子出言相拒,看那模樣聽那語氣,還真是不願,並非以退為進的作態――眾人又驚異了!
有些摸不著頭腦。
榮安將兩人神色收入眼底,心下頓時興味――看來,這兩人間卻還真是有些貓膩……看來,不大像這女子所說的兩情繾綣,卻倒像是兩人有些私怨的模樣。
方才那一刻,明思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惱怒並未逃過他的雙眼,再思及明思那有幾分精怪的性格,他心中不禁開始重新猜測兩人的關係。
心中思量,面上卻不露,聽明思說完後,他依舊帶笑看向榮烈,語聲稍稍猶疑,“老十七,你的意思是――”頓住,看了明思一眼,“依朕看,不若封個側妃――”
明思一聽,只覺頭頂都快冒煙了!
趕緊“噗通”一聲落跪,“陛下,民女身份卑微,本不該奢望。原先不過是妄想,如今民女已醒悟,此生願侍奉雙親百年,再不做他想。懇請陛下成全!”
榮安還未做反應,只見榮烈忽地俯身拾起那虎皮軟墊後,便大步朝明思走來。
到了跟前,伸手將明思一拉,手勁兒不重,可也不輕,剛好夠力將明思拉起,當然,明思也不好同他較力。
待明思起了一半,他將那虎皮軟墊朝明思膝下一塞,動作極為利落!
放好之後,俊顏抬起,看著明思,朱唇輕啟,“你身子不好,地上寒涼――要跪,跪這墊子上便是。”
語聲極是輕柔,說話間,那一雙琥珀眸子更溫潤得似要滴出水來,滿滿皆是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