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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部分

明思,即便是跪了這般久,這個女子的腰背都一直筆挺,未有一絲搖擺顫意。

明思臻首微低,羽睫輕垂。

從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她形狀美好的下頜,挺直小巧的鼻。他的目力甚佳,甚至連她那長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陰影,皆是清清楚楚。

許久之後,他用餘光又瞟了一眼那御階上的紅衣宮人――那副卷軸從展開後,就未有收起。

元帝未下令,那紅衣宮人也只能一直維持那姿勢,舉起不敢動。

深邃地眸光在那飄逸俊秀的四字上一掃而過,榮烈垂眸,微不可查地,翹了翹唇角。

榮安也未有說話,卻將殿內眾人的神色變化一一納入眼底,又靜默了片刻,他才“哈哈”長聲一笑,“你這丫頭倒是有些意思!”也未有再提及方才的話頭,說了這一句後,“方才之言,算是你忠言直諫!可你父兄之事卻是不同,他們可不是普通百姓。你那祖父和兄長當街罵了朕,你那爹爹率眾頑抗,朕豈能輕饒?若是赦了他們,朕威儀何在?如何服於天下?”

話雖是質問的口氣,但話聲並未帶有怒氣。顯然,此刻他的心情極是不錯。

這兩制之事已經兩月未有決議,作為一個深謀遠略的帝王,他的目光自然不會只看眼前。明思之言,不少都是他也想到過的。甚至有一些言論,連他也隻影影綽綽有些模糊之念,但眼前女子卻是深入淺出,再加上形象生動的比擬――他如何看不出,這殿中大半臣子都已被眼前女子說動改觀。

這些道理他雖懂,可是作為他的身份卻不好明言強加。

何況,說實話,對於這個女子的聰慧和能言善辯,即便是他,此刻在心底,也是自嘆弗如的。

先動之以情,用一根分不清原身的腿骨化解胡人對漢人的怨氣。再用那矛盾之喻,曉之以理,言明厲害。

這個女子,著實不凡!

榮安又看了一眼面色依然沉靜的榮烈,心中暗道:老十七向來眼高於頂,可若是這般的女子,說老十七看上了,也不足為奇……

先前他是不大信的。可此刻,他有些拿不定了。

看了榮烈一眼,他又噙笑看向明思。他倒要看看,這女子還能如何巧舌以辨?

說實話,那幾人生死於他而言,實是無關輕重。不過今日聽這女子說話,他還真真是覺得有趣。

此番問話,心下也帶了幾分好奇。倒是有些期待,想看看這女子還能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只見明思微微而笑,朝他輕輕頷首致意,又在那匣子拿出一物。

這一下,卻是連榮安的面色也是一變!

右柱國剛察海坐在榮烈下首,離明思極近,目光在明思手上一落,倏地厲聲,“大膽――”

周遭臣子此刻神情本已緩和,此時見明思拿出之物。也全然變色,面上浮怒。

榮烈的目光也跟著一落。唇角卻是勾起。

明思這回拿出的是一具小小的紫檀木棺材――極普通的制式,並未花俏,也不見精緻。

聽得剛察海的怒喝,明思柔柔一笑,將那棺木用雙手托起,“這位大人請息怒――”

雖不識得,但看剛察海的座次和身上那朝服制式。明思便知此人官職不小,多半不是左柱國就是右柱國。

既然官職高,明思反倒不攀親近叫“大叔”。只稱之為“大人”。

剛察海性格粗直,極是忠心,雖聽明思軟語,但黑黑的臉膛上卻仍是怒色,瞪著一雙銅鈴眼,烏鴉般的粗黑眉毛豎起,“你這女子,這是何意?你若不說個清楚,就算你是女子,本柱國也絕不輕饒!”

明思笑了笑,不以為意,看了一眼手中的棺材,柔聲道,“大人息怒――這世間之物並無好壞,端看咱們怎麼看!譬如小女子手中這棺材,大多人以為不詳。可小女子卻知,有些地方官員赴任,還會特意帶上這麼一口棺材上路。”

“帶棺材赴任?”剛察海一愣,驀地又吹鬍子瞪眼,“誰會帶棺材上任,你這是胡扯――好好的,沒事兒誰帶棺材子上路!這不腦子被馬糞塞了麼?”

這剛察海性子粗豪,英姿郡主剛察明珠便是十足像了這個爹,兩父女都是喜武不喜文。

右柱國的脾性,這些臣子,包括元帝在內,都是極清楚,此刻見他口出粗言,也絲毫不覺有異。

平素上朝,一旦急了,再粗魯的話,他也是說過的。

這“馬糞”之言,還真是不算什麼。

他這一說話,明思對他的身份還真是猜到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