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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看了他一眼,挪開了視線。
她知道不需要了。
在他說了那句讓她不自在的話後,她明白了,他是深愛太后的。
也許,他們母子間還有一些隱情隔閡,可這個男人的確是深深愛著自己的母親的。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會提及這樣的話題。也許,也正如他所言的,自己感激他用自己的方式說服了納蘭笙。也許,自己是憐惜那一片愛子之心的太后。
榮烈輕輕一笑,“我不是不同你說。我說過,只要你想知道,我都會說的。不過不是眼下,這段時**需要心靜,我不想用這些事讓你分心。等這番一切事了,只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慢慢說給你聽。”
明思垂下眼睫,未有說好,也未有拒絕。
靜默片刻,她問,“你內傷如今如何?”
明思忽然轉了話題,榮烈一怔。
明思看向他,目光清幽,“沙魯說你丹田受損,對你日後的內力修為影響甚大。”
榮烈愣一一瞬,噙笑微微頷首,“是有些影響,不過也無他說得那般嚴重。我並非江湖中人,練武只為興趣,功力高低並不太過緊要。”
明思蹙了蹙眉,似沉吟片刻,“你和沙魯布羅誰的功夫更厲害些?”
榮烈也想了想,“沙魯擅外門功夫,我同布羅是同個師傅,往昔我略勝他一籌。他同沙魯應在伯仲之間。”
明思若有所悟的點點頭,這般說來,他原本的功夫應是勝過沙魯布羅二人的。
點了點頭,明思又問,“那你同路統領呢?誰的功夫厲害些?”
榮烈驀地滯住!
明思還在睜著杏仁大眼看著他,他只好有些無奈的垂了垂眼簾,“他。”
雖只一個字,可怎麼聽起來都有一絲悻悻不甘的意味。
明思微愣,看出榮烈掩飾下的不自在後,心中卻是莞爾,眨了眨眼,拉長聲音“哦”了一聲。
同這人相處這般久,她自然知道這人不服輸的性子,這聲拉長聲的“哦”卻是刻意為之。
果然,榮烈的臉色幾不可查的僵了一瞬,然後望向明思淺淺柔潤一笑,“左右閒來無事,你同我講講你寫的三個段子如何?”
段子?
明思愣了愣,榮烈一面嘆氣一面瞥向她,“你把那字稿都給了剛察青石,難不成給我講講也不行麼?”
明思呆了呆,遲疑道,“可那很長——”
榮烈面上露出明媚笑意,眸光晶晶瑩亮,“又不用一日講完,反正日子還長。你給我講段子,我奏曲子給你聽,如何?”
明思頓時一滯。
直到她跟著榮烈朝回走,她才驀地想起,兩人先前才在說功夫的事,這一下子怎就轉到段子和曲子上了?
難不成這人是在顯示自個兒…
這般一想,遂忍不住目光怪異地審視榮烈,榮烈被看得一愣,不明所以回望她,“怎麼了?”又低頭掃視自個兒身上,“有何不對?”
明思很是認真的望著他,“你是不是想說,自個兒功夫雖不及他,可也有別的長處?”
榮烈似一噎,俊顏一瞬間竟染了些可疑緋色,滯住須臾,目光故作自然的遊移開看向前方,“我豈會那般小氣?”
說完,便邁步前行。
明思落後一步,一愣後,旋即抿唇挑眉。
晚膳時分,榮烈順理成章的留下用膳。
明思未開口留客,榮烈坦然自若不見去意。三個丫鬟相視一眼,在偏廳擺上兩人份的膳食。
用完膳,榮烈吩咐如玉去他東面的書房將書架最後一排的櫃子開啟,取出最上面一排的三種樂器。
一管黑玉蕭、一隻七孔排笛、最後是一把馬頭五絃琴。
涼亭中,案几上十二色果碟,四幹四鮮,四葷四素。此外,是一支二管事剛剛送來的高頸琉璃瓶的葡萄陳釀。
明思低頭看了看身前案上的夜光杯,淡淡月色中,杯身朦朦熒光,襯著殷紅的酒液,只見翠色剔透。
榮烈掃了一眼身側長案上的三種樂器,抬首噙笑,“想聽什麼?”
明思跟著目光一掃,“你最擅長的是哪種?”
榮烈一笑,取過離身側最近的那管黑玉簫,站了起來,走到亭邊,背半靠立柱,將蕭湊近唇邊。下一瞬,熟悉的旋律便飄逸而出。
悠揚而靜謐,正是那曲《江月有思》。
天際弦月低垂,星斗漫天,一望無際的天幕宛若絲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