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會猜十歲?”沒等明思無語過,榮烈如是問。語聲中顯然有一抹很大的好奇。
“我是看你的字——”明思老老實實的指著上面的字跡,“一般有些天賦的孩童,大約十二三歲能寫出這樣的字。你比旁人要聰慧,所以我就猜小了些。”
明思這一說,榮烈卻是無語了。
他拾到那河燈之時,若是沒計算錯,她應也是十歲……當時,布羅還說河燈上的字兒可能是一個老頭子寫的。
若不知曉她的這點底細,榮烈還能將明思方才之言當做誇讚。可是,他卻是極肯定那字定是出自明思之手……
看著榮烈眸中奇異的類似噎住的神情,明思不解望著他,“怎麼了?我說錯了?”
明思如何能知榮烈早在八年前就見過她的字跡。她是用正常標準來衡量的,她自己自不能算在其中。用正常的眼光來看,無路書法還是智慧,這書中的字跡對於一個八歲的孩童而言,這幾乎完全可以用“天才”一詞來形容了。
看著明思眼中毫不作偽的神情,榮烈輕咳一聲,“沒有。”頓了頓,“你是幾歲開始習字的?”
明思將這本史記放在一旁,挪步,目光繼續在書架上瀏覽,“三歲吧。”
“那畫畫呢?”榮烈跟在她身後,腳步不聞。
“五歲。”明思的注意力在書架上,聞言答得隨意。答完了才覺不對,驀地停住腳步,垂了垂眸光,轉首看向榮烈,“怎突然問起這個?”
即便是方世玉,也只有書法之名。她擅畫藝這件事,並無公諸於世。而榮烈此問,顯然不僅僅是問會不會畫的意思。
榮烈沒有躲避她的目光,深深地看著她,“我在司馬陵的書房看到一幅未有落款的蒼鷹圖,還有一幅推松小令。那小令上的字跡同一月半之前,你在殿上呈上的那胡漢一家四字字跡如出一轍。”
明思一怔!
自己還真把這個給忘了!
她雖對顏體柳體都有習練,但偏好上來說,她更喜歡柳體的飄逸瀟灑。故而,不用簪花小楷時,她總是習慣性的會選擇柳體。
雖然字畫都未落款,但很明顯,榮烈看出了那推松令的字跡,也猜疑了那畫的出處。
轉回首,明思從書架中抽出一本遊記,“那是我送給五哥的。後來,被他拿走了。”
果然是她所畫!
這樣說,她在畫上的造詣,還不在她的書法造詣之下!
榮烈心中一震!
他同司馬陵一樣,在書畫上都有偏好。也同樣有天賦。可他心裡清楚,自己的書法之藝或許能超過司馬陵,但畫藝上卻是不及。但無論是他還是司馬陵,於此兩道,都差明思不止一籌!
這個比她小五歲,比司馬陵小兩歲的女子,是如何做到的?
做到這一點已是極不易,而這麼多年來,明明身懷絕藝,卻一直韜光養晦,深藏不露,這才是真正難做到的!很明顯,大漢女子若有此名聲,早就聲名大作。以納蘭老太君的行事,若是知道自己府中有這樣一個驚才絕豔的小姐,怎會容她隱藏起來?也就是說,她是真正藏得滴水不露!也許納蘭老太君眼下是知曉了,但在這之前的許多年,卻定的不知的。
想到了這層,緊接著,心中又是一凜!——司馬陵也是精通之道之人,他既然是從納蘭笙那裡尋到字畫。那他難道不會生疑字畫的來處?
看著眼前輕輕翻閱書冊的明思,再想起那夜對飲時,明思回答他問題時,說到司馬陵,話雖簡潔,但她話中分明是藏著一絲不同。
“司馬陵也知是你所作?”榮烈輕聲似隨意。
明思取書的手微微一頓,旋即恢復如常,語聲平靜,“開始不知,後來知道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夜來無夢(潔曦堂主和氏璧+)
榮烈的眸光輕輕一顫,唇角笑意淺淺,“他可有說什麼?”
明思將書冊放到一旁,“好了,就先同你借這幾冊——”將書冊疊整齊,抱起,轉身看著榮烈,眸色清澈靜緩,“我同他也算是朋友。不過逝者已矣,再提也無謂。”
看著明思臉上的平靜,榮烈垂了垂眼瞼,忽地抬眸凝視,語聲輕輕,“秋池、司馬陵——你可曾恨過我們胡人?”
明思定定同他對視,良久,轉開目光,輕聲道,“帝王之業,我無置喙之地。可若有選擇,我希望他們都能好好活著。”
說完,抱著書冊從榮烈面前走過。只片刻,門扇輕輕合攏的聲音便傳來了。
榮烈將目光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