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明思這般鎮定若無其事的模樣,明汐只覺心頭火直冒——這個丫頭,騙了府中,騙了自己這麼多年!竟還能裝得這般無事模樣!
明汐也非蠢人。
經過這兩回的試探,她哪裡還看不出明思根本不會幫她,更不可能為她所用!再加上那日三夫人的那一巴掌和那頓數落,她已經將明思恨到骨子裡!
可是,她萬萬沒有料到。明思非但容貌是裝的,就連其他的,也都是裝的!
今日本該自己大出風頭,可明思一來,那宛若謫仙般的一身裝扮,便引得了全場的目光。而後來,原本想看她出醜,沒想到,她連琴藝也是偽裝的!
於琴藝一道,明汐是下了苦工的。這麼多年,這也是她最為自豪的一點,她的琴藝,在同齡貴女間,一直是無人可出左右。
可是明思,明思!
看得明思同榮烈那般珠聯璧合的合奏,見得周遭人露出驚歎乃至如痴痴醉的神情,她幾欲咬碎了一口銀牙!
為什麼?
同樣是嫁過人的,自己還是處子之身,卻處處都不及這個賤種!
就連兄弟母親,也全都偏向了這個丫頭!
胸腔中怒火在熊熊燃燒,明汐美豔的面上,寒意卻是愈來愈重,“什麼事兒?納蘭明思,你還問我什麼事兒?納蘭明思,你好深的心機!原來這麼多年,你一直在裝!你的容貌一直都是裝的吧?書法,琴藝——”冷笑連聲,眸光陰鷙,“你好生會裝!裝得自己柔弱可憐,先是騙得笙弟不理我,又騙得老太君偏幫你!如今,連我娘也中了你的迷魂湯!”
明思輕輕垂了垂眸,唇角笑意淡淡,“我裝不裝都是我自己的事兒,同你卻是無干系。裝也好,不裝也好,我對你的事兒,從來沒興致。你要怎麼想,那是你的事兒。”
明思深知同明汐這樣的人是無道理可講的。
她原本也不想同她這般扯破臉。早前,她還想著虛以委蛇,大家面上都過得去便是。只隱隱表露了自己的意思,想著讓明汐知難而退。
可此刻,她算是明白了。
明汐絕非那種還有半分自知之明的人。她壓根兒就是那種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旁人對她好,她覺得理所應當,一旦不如意,便將所有錯處都歸結到別人身上,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半分錯!
懶得同她浪費時間,看了明汐陰沉得快要滴水的面容一眼,明思淡然道,“你我究竟是否姐妹情深,你心裡應是最清楚不過。眼下,你已得了你想要的,我不會干涉半分。你想要作甚,同我都無干。我勸你還是莫要將心思浪費在我身上。如今的太子府已非往昔東宮,你還是多放些心思在自個兒身邊的好。”
說完,明思轉身便走。
看著明思嫋嫋遠去的身影,明汐高聳的胸部急劇起伏了數下。最後,陰氣沉沉地盯了一眼明思消失的方向,轉身走了。
明思走到同榮眉約定的岔道口,卻是空無一人。
微微一怔間,身後傳來腳步聲。她轉首一看,一個青衣侍女提著一盞紅燈籠款款行了過來。
到了跟前,那侍女半垂著首,恭敬一禮,道,“公主吩咐奴婢替郡主照路。”
明思稍覺訝異,看了她一眼,“公主去哪兒了?”
那侍女帶笑道,“公主等了郡主一會兒,不見郡主來。此處風大,青黛姑姑就讓公主先走一步,讓奴婢接郡主去碧悠宮。”
“碧悠宮?”明思看著她。
那侍女一笑,“郡主想是還不知吧。那載了優曇花樹的就是碧悠宮。不過那些個殿的匾額全都摘了,因無人安置,故而也未換新的上去。”
明思明白過來了。難怪早前沒有看到殿名。
聽這侍女這般一說,明思再無懷疑,遂頷首,“勞煩引路。”
兩人一道朝著西邊走了。
天色黯淡,月亮時隱時現,光線更加不分明。
那侍女卻也細心,不住招呼明思看路,還將燈籠細緻的送到明思身前照亮。
一路行了近兩刻鐘,終於到了。
侍女搶先一步上前將門推開,回首恭敬,“郡主請。”
明思頷首一笑,兩人便進去。遠遠地便見得殿中窗紗上映著兩道女子身影。
那侍女笑道,“想是青黛姑姑怕公主著了涼風,奴輩引郡主進去吧。”
走到廊下,侍女推開門,“郡主請進。”
明思不疑有他,含笑致意,邁步走了進去。
才剛進入屋中,便聞到室內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