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此話怎將?”
納蘭笙搖首苦笑,“當年我這六妹妹落水殿下可曾記得?”
見太子頷首,他才又接著道,“這本是府中舊事,今日若非殿下問及,我也不會說出來。不過也無甚好隱瞞的——”看了明思一眼,“當年我是見六妹妹進了那蓮園,也聽得裡面有聲響。可後來府中丫鬟鎖了那園門,我卻未曾出聲。六妹妹因此差點送了性命——我一直良心不安,鳳廟祭祀那日,六妹妹又救了我五姐同八妹。我實在難以心安,便告知了六妹妹這段舊事。誰知她卻一點都未怪責於我,反倒寬慰……”
此事除了隱去了明汐之外,其餘地也大多是事實,不過改了些時間。
納蘭笙言中自然帶了些真情,眸中也含了些感動地望了明思一眼,“殿下,我這六妹妹難道不值我待她好麼?”
司馬陵將納蘭笙的神情收入眼底,心裡暗自點了點頭。
看來玉蘭調查的是沒錯了。
玉蘭查到當年明思落水同納蘭五小姐明汐還有大夫人鄭氏有關。引明思和驚雷去了蓮園的人是納蘭五小姐,而那鎖了園門的丫鬟卻是大夫人鄭氏的人。
沒想到納蘭笙竟然也是目睹當日情形的證人之一。
納蘭笙此番的一席話卻是隱去了五小姐所為之事——不過也在情理之中,他自然不會在自己跟前揭他五姐的不是。
由此看來,納蘭笙對明思之情應是愧疚補償之心理,這也說得過去。自己熟知納蘭笙心性,他素來便頗有些俠義肝膽的胸懷,又有些憐惜弱小的脾性。
這般對明思,倒也合他心性。
何況明思這樣的女子,便是平素藏得再好,只要稍稍露出少許天性本色,也足以讓人為之所動。
納蘭笙又如何能不對這個妹妹又憐又喜呢?
明思自不知道送親當日發生的事,只是聽得司馬陵突然提及自己,心裡有些奇怪。
再聽了兩人對答,這才猜出些始末,又見納蘭笙應答得體,司馬陵也未露出異樣,心裡便放下心來。
雖是放了心,可出於本能的警惕和戒備,她心裡也給自己提了個醒兒。暗暗打定了主意若非問到她頭上,她是決計不會再主動開口,招惹注意。
而“方世玉”其人以後也不會再踏入大京半步。
久走夜路必撞鬼——不是次次都有這樣的好運道的!
只聽司馬陵同納蘭笙又閒說了幾句,門外傳來阿刁的聲音,“少東家,掌櫃已將夥計們遣回,留了一個廚子,問少東家可還要備些酒菜?”
明思暗暗稱許阿刁此話的及時,面上卻露出恭敬的神情望著太子,“殿下,可還要些酒菜?”
司馬陵笑了笑,也知明思不便久留,便長身而起,“夜深天寒不必相擾,大家都各自回吧。方少東家明日還要返鄉,今夜也該好生休息才是。”
明思心中如蒙大赦,面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朝司馬陵深深一揖,“多謝殿下面恤。”
燭火搖曳下,只見雪膚滑膩,白裡透紅,笑意淺淺中酒渦若隱若現,一雙點漆般的烏目如寶石般透徹清亮動人。
縱是男裝,也不掩其惑人之姿。
整整一晚上,也只此刻的笑意才帶了三分的真意。
司馬陵心神一蕩間,不免又有些苦笑。
只得在心間無奈低嘆一聲,路漫漫其修遠——來日方長吧……
三人出得白玉樓,只見天地間已經是銀霜一片。
漆黑的天幕下,鵝毛大雪還在不斷飄灑,地上和屋簷上已經累起了寸餘厚的雪層。
掌櫃笑道,“瑞雪兆豐年啊!”
寒意沁來,明思微微瑟縮,站在門口同納蘭笙一起恭送太子。
分守在附近各處的宮中禁衛也紛紛現出身來,太子的馬車行到跟前,司馬陵朝二人頷首上車。
馬車卻未駛動,片刻後,玉蘭從車門處接過一物朝明思行來。
明思同納蘭笙正覺異樣,玉蘭卻已行到跟前,將一個精巧的金制手爐奉到明思面前,“殿下說天冷寒氣重,這個手爐便給方少東家禦寒吧。”
明思一怔,卻見玉蘭含笑恭敬,只得接過道謝。
目送太子車駕遠去,掌櫃才按捺住心中驚喜同明思告退。
納蘭笙看著明思手中銘刻有仁和宮印記的手爐,搓著手嘟噥道,“我也冷啊——好小氣的殿下,也不怕我吃醋!”
明思卻無暇同他說笑,抬首看著漫天大雪,感受著異於往年的寒意,輕聲自語,“瑞雪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