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他們正位於一個河灣處,此處地勢平緩,河水流淌也緩慢了許多。
因為流程過長,河面上的荷燈也零落了,稀落落數盞,燈瓣吸了水,半浮半沉,顯得有些寥落孤單。
榮烈頓住了腳步,轉身面向河面,靜靜站立。
布羅心裡暗歎一聲,也默然地站在身側。
突然,他的目光被河面飄來幾盞造型特異的浮燈吸引,“咦,這些燈怎麼不沉?”
臨近了,又發現七盞燈竟然是連成了一串,第一盞最大,然後逐一變小,迤邐拖開。七燈七色,赤橙黃綠青藍紫,淺色都是極淺,在燭火的映照下,卻煞是別緻玲瓏。
顏色各異的荷花中心,是一座小小的寶塔,小小的燭火便立在塔門側。
凝足目力一看,那塔身上似乎還有字,他更是好奇了幾分,看了一眼目光也落在那串河燈上的主子,他心念一閃,拾起腳邊的一段枯枝扔向河面,正好落在那串燈旁。
隨即,縱身而起躍向河心,撈起第一盞,拖拉起來,足尖在枯枝上一點,便飛身而回。
討好的把燈送到榮烈眼前,榮烈皺了皺眉,瞥他一眼,“你不知大漢人中元節的河燈是祭先人的麼?”
布羅一噎,糟了,這不是討主子晦氣麼?
“哦,”他趕緊道,“我這就放回去。”
‘慢著!”榮烈目光一掃,伸手從他手中將河燈接過,此時,燭火已滅,藉著河中燈火,只見河燈塔身上寫著幾行字,卻並非祭拜先人之詞。
只見上面字跡挺拔俊秀,“隨意撈人河燈都是壞蛋。”
布羅呆了呆,“這,這是祭拜先人?”
榮烈白了他一眼,拿起了第二盞,上面寫著,“看第二盞的不僅是壞蛋,還是傻蛋!敢看第三盞麼?”
布羅噎了噎,目光在榮烈面上一掃,正好碰到榮烈視線,他很快若無其事的將目光遊移開去。
等榮烈拿起第三盞,他又偷眼瞅去,只見上寫,“還真敢看?那就給你個機會證明自己是不是傻蛋吧。請看第四盞。”
第四盞,“世上最簡單的問題,不知道的都是傻蛋,敢試否?第五盞。”
布羅忍不住好奇了,探頭朝第五盞看去,上面寫著,“元節新年,是殺豬還是殺驢?選定答案後,請看第六盞。”
“殺豬還是殺驢?”布羅撓撓頭,憨厚的面容上神情疑惑,“主子,你說是殺豬還是殺驢啊?”
豬肉好吃,驢肉也好吃啊,為什麼不能都殺呢?
他心裡甚為不解。
榮烈盯著河燈,濃眉漸漸擰起,忽地眸光一閃,鬆開眉頭,唇角慢慢翹起,琥珀般的眸中現出笑意,把河燈朝布羅手中一塞,“把後面的念給我聽。”
布羅此時好奇極盛,接過拿起第六盞便讀了起來,“我不是傻豬——”一愣,又撈起第七盞,字型已經很小,湊近一字一頓的念,“便、是、傻、驢!”
……
他徹底噎住。
榮烈朗聲大笑起來。
笑聲順著河面散開,似乎將心中的陰鬱也散去了不少,眸中多日來的深邃深沉也化作了清澈的波光瀲灩,俊美絕倫的面容霎時炫目無比。
看著主子開懷的模樣,布羅暗暗的舒了一口氣,看著手中的河燈,那些許的鬱悶早已化作了感激。
陛下病重,太子卻將主子派到大京來……
自出發起,主子的心情一日壞過一日——這一刻,他還真是感激這個放河燈的人。
榮烈收住笑聲,面色已是晴朗不少,看著還在發呆的布羅,勾了勾唇,“回客棧吧——辦完事,早日回去。”
言畢,轉身而行。
布羅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河燈,想扔又覺著有些可惜,轉念一想,便拎著快步跟上,忍不住好奇,“主子,你說這放燈的是什麼人啊?”
榮烈勾唇一笑,“有趣之人。”
布羅喃喃好奇,“這是男人還是女人啊?”
榮烈側首,瞟他一眼,“這般筆力——又豈是女人能寫出的?”
布羅頷了頷首,舉起又看了看,“也對,我看比主子寫得還好些呢。難道是個老頭兒?”轉念又搖搖頭,“也不對啊——”
榮烈聽見前面那句唇角抽了抽,回首瞥他一眼,似笑非笑,“要不你留在大京,把這放燈之人找出來再回王都,可好?”
布羅一噎,立馬噤口,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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