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的轉首,把視線從藍星身上移了過來,鳳眸一凝,眉間硃砂似血豔麗,精緻的下頜緊緊繃起,語聲也極緩慢低沉的,“你是在冒犯本太子麼?”
剛剛走近的三夫人只聽得“冒犯”二字,面上的陰沉便化作了厲色,看著藍星冷聲道,“把這丫頭給我拉下去杖五十!”
杖五十?杖五十藍星還有命麼!
“不要!”明思看著欲上前來的紫檀、紫茹和太子身後不遠處的兩個侍女,將藍星護在了身後,“方才是我不小心撞了富貴公公,要罰就罰我——”
三夫人一怔,只聽明思又恢復了有些怯怯的口吻,“自我,我——有時便記不大清楚,方才,方才是珠花丟了……我想去找……才不小心,撞,撞到富貴公公……”
說著,垂了垂睫毛,全然是一副泫然欲泣,下一刻便會哭出來的模樣。
場面一下安靜了下來,眾人把目光看向了太子。
這個小丫頭是在說四年前落水的事麼?她的意思是自己害她落水???
這醜丫頭是真傻,還是假傻?
司馬陵鳳目輕輕眯起,面沉如水。
看著她蠟黃得猶如生了重病的膚色,和那鼻翼的黑點,又忽地憶四年前的那場鼻涕淚雨——他心裡霎時生出了厭惡。
“太子。”忽然,富貴上前一步低聲叫道,目光朝後方指了指。
他轉首一看,卻見幾個少爺小姐遠遠地站著,正朝這邊看。
大概祭祀已畢,場中聲樂也已經停了,又有數人走了出來。
“滾!”黑了黑臉,他從牙縫了蹦出一個字。
明思身子一顫,似瑟縮了下,袖中手輕輕捏了下藍星,便低頭揉著眼睛轉身前奔。
藍星一愣,隨即緊緊小跑跟上。
為了逼真,明思跑得極快,誰知剛跑出數十步,便撞到一個人懷裡。
那人一把握住明思的手臂將她扶住,“小心——”
她抬首一看,銀色道袍,白麵黑鬚,仙風道氣,正是乾天師。
在他身後不遠的轉角處,皇上皇后還有老太君也出現了。
這回玩大了!
明思暗暗叫苦……
乾天師含笑扶穩她,“六小姐小——”
話到半段,卻突地頓住,面色陡然一變,定定的看住明思,神情變得有些奇怪。
“多謝乾天師,”這時,雙祿淺笑盈盈的走了過來,先朝乾天師一福,又轉首道,“六小姐,老太君讓奴婢送您回去。”
明思此刻心裡直打鼓,巴不得快點離開這個是非地,也沒注意太多,只怯怯的衝雙祿點了點頭,便同著藍星一起跟著雙祿走了。
看著皇上皇后出來,沉香二女對視一眼,也趕緊上前將事情回稟了一通。
太子不許她們靠太近,正好她們當時站的位置在死角,也只看到納蘭小姐慌慌張張跑出來撞到富貴的經過。
聽了沉香二人的回稟,老太君上前一步,“六丫頭冒犯太子,還請皇上皇后恕罪。”
“不過小事耳,無妨,無妨。”建熙帝笑道。
上官皇后雖心中微有不快,面上卻還是笑道,“小孩子不小心罷了,太君不必掛懷。”
心裡卻知自己兒子脾性最是好潔,此刻定然已經惱怒無比,看了正在替太子整理汙漬的三夫人和黑著臉的太子一眼,上官皇后柔聲道,“皇上,時辰不早,咱們也該回宮了。”
“還請太子移駕更衣。”老太君看著大步走近的司馬陵道。
司馬陵雖然盛怒,卻還是竭力表現出平靜的模樣,聽了老太君的話,便點了點頭。
知道自己兒子不喜生人近身,加之也想問個究竟,上官皇后也含笑道,“皇兒,母后與你同去。”
很快,母子二人便到了納蘭府準備好的就近廂房。
屏退左右,司馬陵脫下衣衫扔在一旁,抓起備好的棉布胡亂抹了幾把,便將新衣穿上。
此刻沒有外人,他面色的惱怒便顯而易見了。
皇后無奈一笑,輕輕搖了搖首,拾起太子丟下的杏黃緞袍——若是別的衣衫丟了便丟了,可今日穿得是朝服,繡有金龍團龍,卻是不能隨意丟棄的。
衣服拾起,正好捏到袖袋處,輕輕一捏,稍覺異樣——太子從未有過在袖袋裡置物的習慣……
探手進去才發現是張折得極小的紙條,看了兒子一眼,她眸光微微一閃,心中頓時閃過數念。
將紙條取出,靜靜握於掌心,放入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