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飲了一口酒放下,康全趕緊拿起酒壺替榮俊斟酒。
看著酒液緩緩注滿,榮俊輕輕笑了笑,“來年二月,本太子便要大婚了。”
康全微微一怔後也就瞭然了。榮俊的婚期雖讓他稍愣,但這一點其實也早在他們的意料當中,算不得驚異。
康全看著榮俊的神情,仔細看了看,也未看出榮俊有不滿意的神色,暗忖片刻,他遲疑著,“殿下對這樁婚事——可有不滿意處?”
雖看不出榮俊有不滿意的神情,可除了這個理由,他也實在想不出榮俊還能有什麼理由,今日這般一反常態。可話問出口,他自己也不太信。晴容郡主可是西胡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十四歲便被譽為“西胡王庭之花”,且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同左柱國府結這門親事,對太子而言,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何況,還是這麼一個美人兒。按榮俊往昔的脾性來說,但凡女人只要皮相身段好,其他的,他並無多少在意。反正無論是剛是柔,冷豔高貴,榮俊都有法子讓美人心甘情願的聽話。
可看此刻榮俊的表情,卻似對這樁婚事有些可有可無的模樣,並無多少在意。
他有些不大理解,晴容郡主這樣的美人兒都提不起興致,太子殿下今日著實有些奇怪了。
榮俊抬眼看著他,唇畔一縷憊懶笑意,“你想多了,同這樁婚事無干。晴容好歹也是個美人兒,本太子還有何不滿意的?不過——是覺得有些膩味了。”
說著,端起酒盞慢慢地飲了起來。
康全不明所以,榮俊動作優雅的輕抿了半盞酒,停了下來,“我的心思向來也無多少瞞著你。你當是知曉——旁人想的那個位置,我是沒多少興致的”
康全聽得大驚,出了一身冷汗,“殿下——”
“你怕什麼?”榮俊瞥他一眼,“此處只你我兩人,即便是有人,隔著水榭也聽不見。再說了,我也未說甚大逆不道之言,你有何好害怕的。”
康全抹了一把冷汗,“是 ,是,殿下說的是。”
榮烈挑眉笑了笑,轉了轉手中酒盞。白玉方勝盞在燈籠紅光的映照下生出一圈七彩光暈,霎時好看。榮俊停了須臾,才又開口,懶懶緩聲道,“自我那年醒過來,我便覺著人生苦短當及時行樂。我是太子,母后也只出了我一個,父皇雄才偉略,我也無甚好操心的。這些年來,這世間千般趣事萬般享樂,但凡我想,皆能領略。我呢,是真不想去爭什麼?反正父皇也當盛年,我正好能樂得自在。旁人那些個心裡盤算,我也沒什麼興趣。好不容易活一世,當然得讓自個兒快活,你說是不是?”
康全如何能說不是,忙點頭,“殿下性子自然高潔。”
榮俊心情好的時候,同他在一起也是你我相稱,聽得榮俊這般稱謂,他心裡便輕鬆了下來。看樣子,榮俊也並非是心情不好。
大概,是有些悶著了吧,康全心想。
“高潔?——你倒是愈來愈會說話了!”榮俊似笑非笑的掃他一眼,卻也看不出生氣,收回目光看著那白玉酒盞,目光中似生出一抹悠遠意味,頓了片刻,神情慵懶地笑了笑,“可現在,我還真有些膩了。”
膩了?
康全愣住,怎麼就膩了呢?
“女人也就那麼回事,權勢也無非如是——”榮俊語聲有些懶散,“康全,你說說,這世上還有何事能有些意思?”
有意思的事兒?
康全呆了呆,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話的好。
“我若生成個平民百姓,此刻也許想的便是如何升官發財,或者多掙些家業。閒暇時,若有美人在懷,美酒在手,那也許就能心滿意足。”榮俊懶聲緩緩,視線似極無謂地掃過亭子四周精緻奢華的景緻,“可我偏是太子,一切唾手可得,反倒是讓人失了意味了。”
康全似聽明白了,卻同時也有些糊塗。他不明白,這好好地,殿下怎突然生出這許多惆悵來了。
生在皇家,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旁人求都求不得的天家貴胄身份,至尊至貴。太子殿下今日這話聽起來,怎麼反倒是有些遺憾感概的意味出來了?
不過太子畢竟太子,他心裡這般想,哪裡又敢明言不解,只小心賠笑道,“殿下的心境,自然不同常人,屬下甚是欽佩?”
榮俊“哦”了一聲,拿眼睨他,半笑不笑,“這般說,你是聽明白我的意思了?那好,說來聽聽,也讓本太子聽聽你的高見。”
康全一滯,噎了噎,頓時露出些尷尬,“屬下…其實屬下也不十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