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現出一雙渾濁的老眼,望著明思的方向,定定望了半晌,“我倒是想看看你的模樣,可惜看不到了”停了片刻,“池兒來尋過你。”
她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問句,神情淡淡的,也看不出惱怒與否。
明思看著她,“嗯,是。”
其實有許多話,可是明思不想說,也沒辦法出口,只能這樣簡單的兩個字。無論她同秋老太太之間有多少恩怨,可秋池…她是欠她的。
秋老太太也沒問下去,那面容卻有些奇異,似瞭然又似自嘲,慢慢轉回頭,面向屋頂,“你知道我最不喜歡你哪一點麼?”
明思微怔,垂了垂眸,“不知道。”
“從我第一回看見你,我就知道――”秋老太太輕聲道,“你對池兒並無多少心。”
站在屋角的帽兒悚然一驚,猛然抬首起來望著兩人。
明思也愣了愣,雖知她看不見,卻還是忍不住去看她的眼神,可那渾濁的眼中卻是一片虛無,什麼表情都無。
秋老太太卻似無覺,“池兒他不會說話,可我知道。他把你當做了他的命,可你對他卻無多少用心。你不用狡辯,我這把年紀了什麼看不出來。那個賤女人大著肚子上門,你不為難她,不是你大度,不過是你對池兒無心。你若真將池兒放在心上,新婚燕爾,你豈能那般平靜…咳咳咳”一口氣說了這樣長一段。她猛烈地咳嗽起來,卻咳得甚是費力。
明思不忍,取了茶盞走過去,秋老太太卻抬手擋住。語聲無力卻堅決,“不必了…我不渴”
明思頓住,顎敏上前接過明思的茶盞放回桌上,放好茶盞,她望了床上的老婦人一眼,又看了明思一眼,眼底有些奇異。
“別多想了,先歇一歇吧。”明思輕聲道,語氣甚是柔和。
這時。帽兒朝窗外看了一眼低聲道,“小姐,王老來了。”
明思轉首一看,果然是卓都領著王老御醫並一個揹著藥箱的學徒走進了院子。
“不用看了,我自個兒的身子我自個兒清楚。”秋老太太也聽到了帽兒的低聲,低低笑道。
明思沒有理會,帽兒打起簾子將王老迎了進來。
王老御醫一見炕上的秋老太太先是一愣。下一刻眸光便閃了閃,明思知他認出來了,“勞煩王老了。”
王老御醫上前診脈,秋老太太又閉上了眼也不再說話。王老御醫診脈片刻收回了手,起身看著明思輕輕地搖了搖首。明思跟著他走到屋外,王老御醫低聲道,“元氣已盡,恕老朽無能無力。”
帽兒跟著出來。聞言一愣,囁囁道,“方才還說了許多話――”
“只怕是――”王老御醫搖首嘆息,看向明思,“不過是一口氣吊著,王妃還是進去陪她說說話吧。”
帽兒驚愣。回首看了一眼,心下只覺難言。
明思默然地點了點頭,同王老御醫道過謝,帽兒送王老出去,明思返身入內。
屋子朝向不好,室內的光線有些昏暗,明思走到炕邊,低頭看著眼前這個臉上已經浮上一層暗灰的老婦人,默然不語。
王老的未盡之言便是四字“迴光返照”,要不然也不會連藥方也不留下就離開了。
可是在這一刻,看著她這般模樣,明思卻只覺有些悲涼。
她明白,於秋老太太而言,也許死去對她才是一種最大的解脫。而她自己也已經感到了生命的流逝,所以,才會同她這般近似心平氣和的說起那些舊事。
而這樣的時候,明思能做的,也只能是靜靜地聽,聽她將想說的話說完。秋老太太是個聰明的女人,明思一直很瞭解。而她今日說的話,卻是明思往昔從未想到的。
可她沒有辯駁,不管秋老太太所以為的有多少真,但明思清楚,即便不是全中,那也有不少是事實。
她的確未曾真正用盡全心去對秋池…明思閉了閉眼。
“你還是不能生孩子?”靜謐了良久,忽然,秋老太太的聲音又低低傳來。
明思睜開眼,“嗯”了一聲,“寒症太重,難易受孕。”
秋老太太“哦”了一聲,淡淡地,“那個西胡王爺不嫌棄你?”
明思淡淡笑了笑,“嗯,沒有嫌。”
“你倒是個好命的。”秋老太太輕輕笑了笑,“又攀上一個把你當命的男人,他待你可有池兒待你好?”
明思沒有接話。
而秋老太太好像也不期望她回答這個問題,扯了扯的唇角,“我求你兩件事。”
明思抬眼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