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柱國,”榮安看向溫多爾,“此事你可有說辭?”
溫多爾一步邁出,恭聲道,“以微臣之見,如今人證失蹤,雖有證詞卻也難下定論。不過既是有畫押證詞,按律也能呈堂。此事事關重大,且攸關國體。睿親王眼下下落不明,王府則以王妃為尊。若真有此事……”
“但說無妨。”榮安沉聲。
溫多爾似遲疑一瞬,驀地沉氣,“微臣以為,此事雖一時難定,但黑甲軍如今仍在睿親王府制下只怕不妥。睿親王妃若一心坦蕩,最好避嫌一二,將黑甲軍暫交皇上轄制。”
好一個溫多爾,果然老辣!
明思心中一震。
榮安不置可否,眼底深沉的看向明思。
雖未出聲,那神情顯然也是表明了等候明思下文的態度。
明思輕輕吸了一口氣,也行了出來卻是語聲輕緩,“明思乃是一介女流,這等兵權大事並無置喙餘地。但左柱國大人此言,明思卻不能苟同。兵權是國事,明思只是王妃,明思之事同兵權如何扯得上關係?莫說明思無權應下。便是有權明思也斷斷不能應。若真應下此事,豈不是等同於向天下人認罪?黑甲軍是先帝交與王爺的,無論王爺在與不在,都不是明思能越主代庖的!”
明思知道這話一出對自己定是不利。
可黑甲軍是榮烈的。她怎允許從自己手中丟掉?
即便有一日不得不,也不是眼下,更不是這樣的情形下!
萬萬不能!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要用盡餘生去守護的。
果然。在明思話落之後,榮安眼中眸光倏地一凝,遂定定沉沉地望著明思。
殿中氣氛驀地凝重!
明思垂眸不語,神情沉靜。腰背筆直。
良久靜默。
“既是這般,此事便稍後再議!”榮安抬目從殿中眾人面上緩緩掃過,最後停在明思面上。“睿親王妃暫住納蘭府。待查明此事後,方可再回睿親王府。京兆尹柯查,儘快查出證人所在!”
說完長身而起,揮袖而去。
溫娜兒露出得意笑意,輕聲而笑,“不能回王府的王妃,本宮生平還是頭一次聽說。”
明汐此際心中只覺大快。雖未說話,卻也陰沉冷笑。
她也不是蠢人。
榮安這般處置,看似公允,但無疑是將明思陷入了一個極尷尬的境地。
明汐也看出來了,榮安的目的是那八萬黑甲軍精銳。
可正如明思所言,她如果真在此刻答應交出兵權,也就是向天下人認了罪。
而明汐也看出來了,明思不會交出黑甲軍兵權。
這樣一來,明思無疑是陷入了一個維艱之局。
無論進退,對她都絕非好局面。
明汐忍不住冷笑!
明思沒有去理會那些心思各異的目光,轉身行了出去。
不是不明白接下來也許會更艱難,但她只能挺直脊背去面對。
但明思沒有想到回到納蘭府便迎來了第一個打擊!
老太君不行了……
元帝的聖旨比明思早一刻抵達納蘭府。
在此之前,三夫人的遺骸也運回了納蘭府。
聽得三夫人的死訊,老太君就站不住了。
再聽聞宮中發生的事,老太君吐了一口血便暈迷了過去。
納蘭府一片愁雲慘淡。
府門前的白幡更增添了幾許淒涼之意。
明思靜靜守在老太君床前。
望著床上面如金紙的垂暮老人,饒是她心性再堅韌,這一刻,心中都生出了些悲涼之意。
老太君對自己寄予了不少的期望。
這一點,明思心中早有體會。
這一次之所以倒下,固然同老人的身體本身有關,同明汐自私狠毒有關,也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己。
憑老太君的睿智,自然看清了如今的情勢。
密信究竟是不是明思所寫,對元帝而言並不重要。
兵權才是關鍵。
可榮烈如今只是失蹤,即便眾人心中都認為睿親王已死,但沒有屍體,這樣的話誰也不明言。
而在這種情況下,黑甲軍的兵權便有些尷尬。
如今又無戰事,榮安即便再想將其收歸囊中也無合情合理的藉口。
這時,明思就成了一個突破口。
可明思在這種時候卻是不能就這般交出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