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乾天師一身銀袍,長髯飄飄,樣貌儒雅,眸光雖亮卻無逼人之感。
見得榮安步入,他微微頓首一禮,“貧道見過陛下。”
榮安打量了他一番,露出笑意,“道長請坐。”
兩人分賓主落座。
乾天師噙笑淺淺,卻未主動開口,不卑不亢,端坐如山。
榮安心中暗自稱許對方氣度,將信紙放到了案上,開門見山,“不知道長這是何意?”
乾天師一笑,“陛下恕罪。信雖是貧道所寫,可信中之言卻是貧道恩師口述,讓貧道轉達陛下的。”
乾天師的恩師?
那豈不是就是……
榮安神色微震。眼底驚疑之色一掠而過,“竟是元道長偈語……不知元道長如今仙蹤何處?”
“恩師本是閒雲野鶴,隨心而行。此番來京心願已了,之所以讓貧道前來覲見陛下。乃是貧道今日欲言之人同貧道本有不菲淵源。”乾天師含笑微微,“天道人道,一飲一啄乃是天定。貧道今日定是要走這一遭的。”
榮安聽得半明,不過有一句卻是聽明白了。
乾天師的意思是。他今日是為一故人前來。
不菲淵源?
見的雖是自己,可顯然,乾天師所言之人並不像是在說自己。
榮安微怔一瞬,看向乾天師。“道長今日既然前來,莫非此人同朕有幹?”
乾天師微微一笑,從袖中又拿出一張紙。
一側宮人見狀接過奉給榮安。
紙上只有大大的一個“解”字!
榮安大惑不解。
“陛下。此字乃是嘉惠三年。恩師為納蘭府方出生的第三子所批之名。”乾天師微微而笑。
一個“解”字?
榮安眉頭微蹙,目視片刻,抬首,“為何只一字?”
乾天師搖首一笑,“陛下,這並非一字,也是四句。當年納蘭府老太君曾於嘉惠二十一年求見恩師解惑。恩師送回四句——青龍之角。玄武之角,若得金鳳,可保百年。”
青龍之角,玄武之角,若得金鳳,可保百年……
榮安神情一變,怎又是一個若得金鳳?
納蘭府三子——納蘭府三老爺。
納蘭老太君,納蘭……明思?
心神驀地一凜!
莫非這乾天師竟是為納蘭明思而來?
乾天師將榮安形容變化看在眼中,見榮安眸光連閃,他頷首一笑,“貧道所言故人便是當年的納蘭六小姐,如今的睿親王妃。”
縱已有七八分預料到,真的聽聞,榮安心下還是生出了幾分驚異。
兩段偈語皆出自元天師,且都有同樣的一句“若得金鳳”,話說到如此地步,他若還猜不到這“金鳳”指的何人,他就是真真愚人了!
可明白了這一點卻有更多的驚異不解!
兩段偈語分別何意?
這乾天師又是為何而來?
這師徒兩位皆是化外高人,同明思一個小小女子又如何有故?
一日內,榮安早前原本以為今日所受驚異已甚,不想最大的驚異竟然還在這後頭。
乾天師似已明瞭他所想,遂微微而笑,“陛下已知睿親王妃乃是出自納蘭府三房——”見榮安頷首,他又繼續含笑道,“當年替納蘭府三老爺批命的是貧道恩師,而睿親王妃出世時,貧道曾為她摸骨。貧道也不諱言,當年貧道曾有愧於睿親王妃,才致使她流離在外。今日貧道前來,則是為還情而來。”
榮安看著乾天師,眸光一閃,“道長是來為睿親王妃說辭的?”
“是,卻也不是。”乾天師微笑道,“陛下莫非絲毫都無察覺到麼?睿親王妃乃是陛下之福星。普天之下再無一人有此命數,也再無一個女子能有如此至剛至柔的乾淨性情。陛下對睿親王妃從未起過厭棄之心,又何須貧道說辭?”
榮安怔了怔,眸光垂了垂,“朕並非對道長存疑,不過這福星一說只怕是太過飄渺……”
乾天師呵呵一笑,“陛下可好生回想同睿親王妃相遇後的種種,貧道是否訛言,陛下當自是心中有數。天道浩淼,人力終究有時盡。貧道今日來也並非是要陛下如何,不過是為一己道心而已。天道人道,終有其道。即便勘破,也非常人能改。貧道要說的話已說完,就此告辭。”
言畢,便站起頓首一禮,遂轉身。
榮安驀地站起,“道長一時進言,朕也難思慮。相見便是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