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意料當中,岳母訓斥了她一頓,她也沒有再提離婚的事。
他知道她同那姓胡的在一起了,雖有些氣惱,可轉念一想,就當是她找些心理平衡吧。等玩夠了,她也就明白道理了。他們這些的家庭,大家不都是這樣過下去的?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自鬧翻後,她第一次打電話約見他,竟然還是要離婚,而且還是那樣堅決。他心裡清楚,她手裡有她外公留給她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如果兩人一旦離婚,那之前的投入便是付之東流。林氏那幾年業績下滑,這一次的新專案是他一手力主,他輸不起…
在那一刻前,他沒有想過要她死,可在那一刻,他卻鬼使神差的…
窗外忽地一陣夜風襲來,榮俊從思緒中回神過來,睜開眼,屋角的白玉香獸獸首猙獰威武獸眼圓瞪,嫋嫋白煙正從那大張的獸口溢位,蜿蜒上升飄散。
他目光四下一掃,所到之處處處皆是極盡奢華精緻,卻是沒有一處同記憶中那個世界相似,只除了眼前的這幅畫
他從未想到過她竟然有這樣高超的畫藝。他拿了兩幅畫去找行內人鑑定,人家都說畫風成熟畫技嫻熟,大為讚賞,問他是哪一個新銳畫家的新作。
他不是不震驚的。
而且在她死後,他才知道她非但有不俗的畫藝,她還精通顧氏針法。她的臥房中,有整整的一個櫃子,放的都是她繡好的作品。
人物山水,花卉蟲鳥,不一而足。小到荷包,大到掛簾。最大的一幅長七米,寬一米,繡得正是八達嶺長城!
結婚前,他曾聽過,說她會彈鋼琴,好像還過了級,她還學過許多年舞蹈。但是他並沒多少在意。他們這樣出身的子女,誰沒點可以拿出來說的經歷資本。
可說是一回事,真的拿得出來的,卻是少之又少。大家心裡也都有數,聽過也就算了。
何況看她的模樣,他也不相信她真有多少本事。反正他圖的也不是這些,自然聽過就算。
但直到他走進她的世界,他震驚之後,才第一次對自己有了質疑。難道這三年,他真的是一點都沒真正瞭解過她?她怯弱膽小的性格之下,其實也有著她自己的世界?
在那一刻,他的心情是複雜的。
如果,如果,他能多瞭解她一些,多在意她一些,是不是最後就不會弄成這樣的結果了?
他是個生意人,卻不是一個劊子手。揹負一條人命的感覺並不好受。在那最後的三個月當中,他沒有睡好過。何況,還有一個人緊緊地盯著他,咬定他是殺人兇手。
發現剎車失靈的那一剎那,他在驚懼之後發現事情已無可挽回,望著前方山崖愈來愈近的那一刻,他似乎也生出一種解脫感。在這一刻,他似乎有些能理解她在最後那一刻的那個笑容。
代表著放棄,對並不美好的過去的放棄…
他心裡很清楚,定時保養的車不可能出問題,是胡之文動了他的車。他發現了自己在監控錄影上動了手腳,他一直認為是自己殺了她。在警方不採信他的說法後,他對自己下了手為她報仇。
想到這裡,榮俊輕輕閉了眼。
他沒有想到那個男人對她的感情竟會有這麼深,甚至深到願意為她殺人!他明明聽說,她已經跟他分了手,既然都分手了,他怎麼還咬著他死不鬆口?
他也不明白,她既然跟胡之文分了手,怎麼還要那樣堅決的要跟他離婚?
夫妻三年的相處中,他從未對自己的妻子生出興趣,沒想到在她死後,疑問卻是一個接一個。可是,他卻沒有再得到答案的機會了。
她死在他的袖手旁觀之下,他死於她情人的復仇。
重生一世,上天也實在是眷顧他。
比起上一世的身份,這一世的身份更加顯赫,真正的貴不可言。上一世那些想爭的,想得到的,於現在的他而言卻是不值一哂。
他很快便看清了形勢,也找準了自己的位置。適應這個新身份,比他想象中要容易得多。一切順心之餘,他偶爾還是會想到上一世留下的那些疑問。想得多了,他也會有些不解。
他不是一個道德沒有底線的人。所經受的那些教育讓他心底很清楚,是他對不起她。就算不是他有意殺了她,可他的確要負上責任。
可他為何在死後還能重活一世?還是這樣人人求之不得的身份?
佛家不是說因果輪迴,善惡終有報麼?
那如今又是怎麼一回事?
夜深人靜之時,他偶爾也會疑問。不過這十來年下來,他也就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