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皆笑,顎敏看了自己手中分外乾淨齊整的字帖一眼望向明思,明思察覺她的目光,深深看她一眼,“你這本是藍彩用過的。她們四人中,藍彩習字最快。她的字並不比一般的大家小姐差。”
顎敏聽得微愣,看了明思一眼,輕輕垂目,頷了頷首。
顎敏是知道藍彩的。但也僅僅侷限於大家都知曉的事。對於最早跟在明思身邊的這個大丫鬟,王府中其實不少下人都是如雷貫耳。
以奴婢出身嫁於北府軍副將為正妻,丈夫身死後,她奔襲六百里,最後,千丈坳嫁衣殉夫。
對於這樣一個帶有傳奇色彩的奴才出身的女子,她們這些同樣身份的丫鬟,心裡多少有些驚奇和景仰,也懷有惋惜和同情。
但關於藍彩,顎敏並不清楚除此之外的更多。
可方才明思的動作和神情,以及剛剛這兩句看似平靜淡淡的兩句話,顎敏很是明顯的感覺到,對於藍彩,明思好似有著有別於其他三人的感情和特別之處。
並非是說明思對其他三人不如藍彩,而是這種感情中,她對藍彩夾雜著一種特殊的情愫在其中。
察覺到這一點的顎敏心下不免有些怔忪。她本就是極細心的人。剛才明思給四人字帖時,她坐在菱花同靈珊之間,明思卻是將最後一本字帖交到了她的手上,正好卻是藍彩用過的。
這種細微處,雖看似隨意,但她心底總覺有些許異樣。她感覺,明思好似是故意將這本藍彩的字帖留給她…
難道這是一種暗示,或者是一種提醒?
顎敏霎時有些心亂。
難道自己昨日出府探親,王妃知道了什麼?
可很快她又否決了這個猜疑。若王妃真知曉了什麼,又豈會留她在身邊,更別說還這般態度和藹的教她習字,還答應讓她跟著學畫兒?
否定之後,她心下一安,可緊接著,心房中又蔓延出一種複雜來。
到主院這四十來日,她看了這般多,聽了這般多,如今這種情形,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從一開始的不理解到而今,她似乎也慢慢懂了。
這個漢人王妃為何能得到這天下女人都想得到卻苦求不得的那顆心,那份寵愛…
她從未見過一個女人能得到一個男人這樣極致的寵愛,更不用說,這份寵愛還是來自於素來以冷清無心著稱的大胡睿親王!
這個喜怒無常,對女人從不假以顏色,冷酷得可怕的男人,竟然會對著一個女人,眼神中好似有整個聖湖也裝不完的那麼多寵溺溫柔。
顎敏知道自己原本應該是恨這兩人的。恨這個男人的薄情狠心,恨這個女人連上天也妒忌的好遠道!
可這些日子下來,她偷眼看著他們兩人間的相處,不知為何,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恨,那樣不甘。
無關其他,實在是這兩人在一起的畫面實在太美,氣氛實在太好。
每次她即便是身在同一個空間中,她都會生出一種感覺。自己是個局外人,不僅是她自己,就算別人也是一樣。這兩人但凡在一起,好像就沒有人能插進他們的世界。
兩人只需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便無聲息的交換了所有的話…沒人能插得進去。
而這個第一眼看著並不絕美卻分外柔弱又通身乾淨靈氣的漢人女子,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她的話並不多,也並不愛下令要求,她時常都是那樣柔柔笑著,用一雙清澈之極的眼睛望著你。可就是這般,在這樣乾淨通透的眼神下,在她溫柔卻並不多是言語中,每個接近她的人好似都會情不自禁的想靠近她。對她好奇,然後油然而然的生出一種親近和感動來。
看她的時間愈長,相處的時候愈長,你便會日復一日的覺得她好像每一日都比前一日要美上三分。相處到至今,連顎敏自己不想承認也瞞不過自己。她心底已是贊同了靈珊私下說了好幾回的那句話——王妃是她見過最美的女子。
有一種女子是越看越美,看到最後,你便捨不得挪開眼。無論她清雅盛裝,你都覺得皆是最適合她的裝束。
難怪外間傳道,北府將軍秋池到死對王妃也是一往情深,甚至還有暗地流言,道秋池是為了見王妃才身死的…顎敏心底是相信這樣的傳言的,連睿親王這樣無心狠辣的男人也能折服的女子,秋池至死鍾情也不足奇。
可她卻有些疑惑,她會是一個見異思遷攀附富貴的水性楊花女人麼?
這樣的形容,顎敏總覺得有些不像。
可是,她能不信旁人,卻不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