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形,轉身看向身前不遠處彎腰尋覓的顎敏。
替顎敏打著燈籠的蘭兒伸手牽了牽顎敏的衣袖,顎敏轉身過來。
榮烈抬手朝花樹下一指。
顎敏愣了一瞬才行了過來,看到花樹下的同心鈴怔了怔,下一瞬露出一抹笑容,“原來在這兒。”正欲還說些什麼,一轉首,榮烈已經去得遠了。
顎敏唇邊笑意慢慢斂去,彎腰拾起那枚同心鈴,握在掌心。
如玉幾人也站起身,都默默看著顎敏。
顎敏垂了垂眸,“走吧。”
榮烈回了雲陌院便進了房。
走到窗前站了半晌,袖中那一直攥緊的左手才慢慢鬆開。
同心鈴!
他連她給的同心鈴也失了……
活了二十多載,從未像此刻這般茫然過。
他只覺此刻的自己如同一葉漂浮在暗海上的扁舟,遙望著燈塔的光亮,想靠近。卻是無力。
明明前一刻下了決定,可下一刻便反悔了。
身體中有兩個自己在打架,一個想不顧一切奔向她,一個卻冷笑……
驀地一拳擊在那窗框上,閉起雙目,面具下唇線抿緊。
一片寂靜中,有腳步聲靠近房門。
他睜開眼,轉身望去。
叩門聲起,顎敏的聲音恭敬響起。“殿下在麼?”
他怔了怔,過去將門開啟。
顎敏行了一禮,“奴婢見過殿下。我家王妃有事要請教殿下,不知殿下可否移步?”
榮烈怔愣。
見榮烈沒有表示,顎敏勉力笑了笑。眼底卻一抹深深焦慮,“麻煩殿下了。若非事情緊急也不好這般晚叨擾殿下。”
事情緊急?
榮烈心頭一緊,身體比大腦更早一步做出反應。
在反應過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經邁出了房門。
顎敏露出一絲喜色,可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多謝殿下了。”
顎敏轉身前行。
榮烈一顆心懸起。
顎敏算是她身邊極穩重的一個,如今竟然這般壓不住神色。莫非真出了什麼事兒?
若非眼下這般身份,他幾乎想問出口。
可是隻能按捺住,跟著顎敏形色匆匆的腳步而行。
行到主院廊下,顎敏轉身鎖眉望向他。“王妃在內間,殿下進去便是。”
看了一眼那從窗紗中透出的微光,榮烈微微一滯。
顎敏幾分急切又壓制住,欲言又止片刻。朝他行了一禮,“真是要緊事。煩請殿下了。”
說完,不待榮烈再做反應,顎敏再福身一禮,轉身走了。
榮烈呆了呆。
怔愣片刻轉首,只見正房門前廊下兩盞大紅燈籠紅光濛濛,那房門卻是半開。
他緩緩地行了過去,推門而入。
正房卻無光亮。
光亮是從內間瀉出的,延伸到他腳下只剩窄窄的一條。
這一道由寬而窄的光影形成了一條通道,拉著他一步一步的前行。
寂靜幽暗中,他只覺自己的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口之上,那樣的清晰,也那樣的沉重。
終於到了。
珠簾在身後落下碰撞,“簌簌”作響。
眼前是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景緻,可卻是無人。
“進來。”就在他行到屋中一怔時,熟悉的聲音從一道半開的門後傳來。
他陡然一僵!
那道門在屏風後……是淨房的門。
不自覺地就走了過去,走到屏風口他頓住,驀地轉身朝外行。
才走兩步,只聽門內忽地傳來一聲驚呼,接著便是水花炸響,似有什麼東西摔到了水中。
來不及思量,下一瞬,他已閃電般地掠了進去,立在了門內。
目光一抬起便呆住!
四壁燭火下,白霧瀰漫中,水面微微激盪。
池中女子胴體宛若白玉,黑緞般的青絲垂下,隨著水波漂浮搖曳。
修長的脖頸、圓潤小巧的肩頭、精巧的鎖骨、形狀美好誘人的……
雷擊般僵住!
驀然慌亂。
下一刻,他猛地轉身就欲出去——
“站住!”明思驀地冷聲。
榮烈聞聲一顫,剎住了身形卻未回身。
“看了本王妃沐浴就想走麼?”明思語聲冷冷,“我有說讓你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