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妙計”出口,不僅易寒一時懵了,就連趙慈都頓了一下,隨即好笑道:“佩服佩服!易宮主真正是個妙人,若我也能時時有你這般頭腦,一定活的比現在更快活。”
“你什麼意思!”易暮崖本能地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話,可又沒聽明白不好在哪。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腳踢在趙慈膝窩,讓他跪倒一邊,背朝自己,抬手便拔劍出鞘。可臨到關口,他又停了下來,看了趙慈一眼,又看了看易寒,忽然朝她招了招手,出人意料地來了一句,“丫頭過來,你來動手。”
啥?!易寒瞪圓了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易暮崖又催促了一遍,她才緩過神來,卻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道:“為什麼?我又沒殺過人!”
開玩笑!她可是一心就要救死扶傷的正道大俠的!雖然沒有天真到以為能一生不沾血腥,但易寒也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面對這個檻。
“哪個還生下來就殺過人嗎?”易暮崖瞪了她一眼,不耐煩地直接走過來,把劍塞到易寒手裡,一把將她推到趙慈身後,恥笑道:“你不是整天喊著要當正道嗎?現在就讓你來替天行道,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可……可我……”易寒握住那把對她而言有些過長的劍,一眼看見趙慈暴露在自己眼前的脖子,心就不由地抽搐了幾下。
是啊,這是個大惡人,她殺他是完全不需要有心理負擔的。可這是趙慈啊,是她相處過的、憧憬過的趙慈!只這麼一個認知,就讓她一下子負擔不起。易寒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親手殺一個人這麼難,原來揹負起斬斷一個人的人生和一切的責任,是這麼可怕。
“小寒……”葉子皺著眉頭,下意識地走上一步,卻被易暮崖攔住,衝易寒斥道:“沒出息的東西!他要殺你時可一點不手軟!”
“是啊,我把劍架在你脖子上時,什麼感覺都沒有。”配合著易暮崖的話,趙慈居然轉過頭來望向易寒,還主動把長劍擱在自己的勁邊,彷彿諄諄善教一般,“小易姑娘,不用害怕,只要你殺過一次人,以後殺其他人,就都像砍木頭一樣了,大家都是這樣的。”
“才不是!”易寒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以致在趙慈脖子上劃下深淺不一的道道紅痕,她看著趙慈那雙溫和如昔的漂亮眼睛,忽然就覺得這其實是毒蛇的目光,不禁大聲反駁道:“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會毫無畏懼地殺人!像你這般視人命如草芥的,是……是瘋子!”
“心懷畏懼殺人難道就高尚了嗎?別笑死人了!”見到這少女眼中猶疑不定的神情,趙慈也知道自己會是她人生中第一個殺的人。或許果然就是天生有作惡的天賦,他居然覺得能在人生的最後一刻打擊一個少女關於正義的信念,也不失為一樁趣事。想到這裡,趙慈一反之前的平靜,無比尖銳地譏諷道:“若不視人命如草芥,你怎麼能下得了手?你殺我,不就是把人像草一樣的割除嗎?”
“胡說!殺你……殺你是替天行道、天經地義!”
“是嗎?那就來啊!”趙慈獰笑著把脖子往易寒的劍上湊去,“來砍了我,然後感受一下,日後再去比一比,殺我這個罪有應得的,跟殺無辜之人能有什麼不同!”
“……我……我是……”易寒幾乎條件反射地把劍往後挪了一分,彷彿這一劍下去,自己就真的髒的洗不乾淨了。而把她這反應盡收眼底,趙慈仰天大笑。
“哈哈哈,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不扯上正義當幌子,你就不敢殺人了?什麼天道人心!什麼武林公義!不過就是不敢面對自己殺了人的恐懼,跟你們這些人比,我趙慈……”
尖銳到幾分嘶啞的話語忽然一下子嘎然而止,易寒只覺得被什麼液體噴了一臉,同時看見一把森白透亮的刀鋒穿過趙慈的咽喉,直插入地。
“不管因為什麼殺人,殺了什麼人,只要一生能問心無愧,便足夠了。”葉歌面無表情地看著在雪地上暈開的鮮血,淡淡說道,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告訴易寒。
作者有話要說: 還剩最後一章!
☆、青藍(完結)
“難道世上就沒有正義了嗎?”
走在下山的路上,易寒故意放慢了幾步,走至殿後的葉歌身旁,悶悶地問道。
葉歌最後說的那句話似乎是在反駁趙慈,但趙慈難道不是問心無愧嗎?只要能夠問心無愧,就怎麼樣都可以?
葉歌望了望天,想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我覺得,這世上有兩種正義……一種是別人口中的正義,一種是自己心裡的正義,無論你相信哪種,都是可以的。”見易寒聚精會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