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面容是平靜的,可林瓏腦子裡卻在飛速運轉,暗暗盤算著自己接下來行程安排,首先,身為路痴的自己要找到那個只去過一次的軍分割槽招待所;然後得撬開這不對外單位的接待人員的嘴,問出自己未婚夫有沒有在昨天晚上登記住宿;最後再打電話到他隊上問行蹤,要人。
找路,應該不難,可作為一個還不合法的未婚的妻,要想從那些一板一眼執勤的哨兵嘴裡,問出某個一線作戰部隊軍官的來路去處,真難。
抵達騰衝之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吶。
準軍嫂林瓏逼迫自己閉上了雙眼,開始補瞌睡——養精蓄銳之後,才能有精力、體力去應付後續事項!
下午四點,身著大紅外套的準軍嫂林瓏終於找到了那個位於隱蔽小巷中,連門牌都沒掛上一個的小招待所。
她握拳給自己鼓了鼓勁,然後躲在拐角處掏出隱形眼鏡潤眼液給雙眼都來上幾滴之後,就這麼兩腮掛“淚”拖著行李,迎著對方冷冰冰的“軍事管理區”大銅牌,步伐踉蹌地衝了過去。
離大門還有一步之遙時,身著軍裝的“門童”小戰士,盡忠職守的攔住了林瓏,客氣地要求道:“請出示證件或介紹信。”
“我,找人……”短短三個字,卻已經帶上了哭腔,然後她像疲累過度站不穩似的,略微晃了一下。
小戰士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扶扶她,後面的事情頓時就完全不受他控制的發展了下去。
這位美麗而憔悴的姑娘,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住了他胳膊,然後睜著一雙迷濛淚眼,直愣愣地、充滿期盼地仰望上來,嘴裡輕柔而無助地喃喃道:“我,我找我的未婚夫,說好了他今天從騰衝出發,到保山接我,然後一起去民政局領結婚證……可是,可是我一直等不到他……”
“……班長……”小戰士愣愣的聽著,然後手足無措的轉頭看向了站在招待所內的自己頂頭上司,站了大半年的崗,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來找失蹤未婚夫的哭啼啼的漂亮女人,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你打110吧,”比較鎮得住場子的班長走了過來,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同情心,然後在給出建議的同時拒絕了她的求助,“我們這裡不負責找人。”
“我打過110了啊,你們這裡太隱蔽,連警察都不知道!我走了好久,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城裡亂竄,腿都快斷了……”在一通哭哭啼啼答非所問的抱怨中,林瓏穿插著提出了真正的問題,“我想知道我未婚夫昨天晚上有沒有在這裡住過?今天早上有沒有從這裡出發?”
說話的同時,她順手就將記著姓名“龍泉”和一串證件號的紙張遞了過去,請求班長幫忙查一查。
班長瞟了一眼那張硬塞在自己手裡的紙片,然後繃著臉回答:“對不起,無可奉告。”
“我只是想知道昨天晚上有沒有這麼個人在這裡住過,這也得保密麼?”林瓏望著同樣是一臉青澀樣的年輕班長,紅著眼圈傾訴道,“我們說好了今天見面的,他說要在這裡住一晚,然後開車去保山,我一直都等不到人,電話也不通,都不知道他是不是來接我的路上出了車禍?!”
說著,她抽出一張紙巾擦擦眼淚,可越擦淚水越是斷了線似的滾落:“我一個人奔波幾千裡來跟他結婚,見不著人不說,還得又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他,我容易嘛我?現在急得要死,你就不能告訴我一聲他有沒有從這裡出發?難道要我沿著山路,一米一米的去喊、去找?”
說話的同時,林瓏悄悄觀察著班長和小戰士的神情,發現自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傾訴似乎已經打動了這倆人,但還沒能達到使他們違反紀律的程度。
怎麼辦?還得再加把勁!
如此想著,林瓏抬頭看了一眼招待所牆面懸掛的鐘,自言自語道:“都四點半了……十個小時……”
她臉上流露出一種迷茫而絕望的神情,然後木然地拖起行李箱,緩緩轉身離去,還沒走上兩步就腳下一軟,偏偏倒倒地往“軍事管理區”大銅牌上撐扶了一下,才算沒直接摔地上去。
“你沒事吧?!”站崗的小戰士趕緊上前一步撫著她,關切詢問。
林瓏抬手微撫著額頭,半眯眼頓了幾秒之後,這才有些虛弱的勉強笑道:“我沒事,謝謝。好好站崗去吧。”說著,又努力挺了挺腰,繼續向外面的街道邁步。
“你,這是準備去哪兒?”站在一旁的班長忍不住問了一句。
穿著一身喜慶紅衣,面色卻慘白異常的她,仰望著天邊的雲朵,一面向前走,一面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