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她只是一個旁觀者,不但是感情,她是整個生活的旁觀者,永遠理智而疏離。可是,偏偏是這個旁觀者,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兩樣東西。李碧荷再也控制不住,尖刻地道:“正好相反,你說得很對,太對了。只是你不覺得,像我這樣的醜小鴨,渴望消失的機會,比實現的機會大得多麼?”
“不,你不是醜小鴨。”林之若伸手摺了一穗丁香,嗅了嗅,遞給李碧荷:“你是這丁香。也許顏色不是很豔麗,也沒有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開放。但是芳香濃郁,平實悠遠,一旦開放,便可以持續整個春天。”
李碧荷不肯接:“如果,如果,我喜歡的人,也同時是你喜歡的人,你還會這樣說麼?”
“會的。”林之若溫和但是肯定地道:“因為我相信,在感情上,和在學習上一樣,並不存在真正的競爭。能失去的,必定是我未曾真正擁有過的。無論表面的動機是什麼,到頭來每個人,都不過是被自己的願望推著在走。我的幸福,終究不會落在別人身上。”
李碧荷雖然心中不服,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些道理,默然良久,終於接過了那束花,低聲道:“無論以後如何,謝謝你今晚的這番話。”
不知道是受到了林之若的鼓勵呢,還是如林之若所說的,她根本沒有選擇,高三的冬天,當課業日益緊張,因為宿舍有準點熄燈的限制,很多男生,包括孟繁星在內,都開始通勤,李碧荷做了一件讓全班乃至全年級都矚目驚訝的事情:她找到於明雷老師,以方便學習為由,要求退出宿舍。最重要的條件是,她晚上有人護送,可以保證安全。
那個護花使者,是孟繁星。
雷霆奮起英雄怒
高三上學期的那三個月,對孟繁星來說,是無盡的煎熬。世界突然變得如此空虛,每一天似乎都是灰濛濛的,沒有陽光,也感受不到溫暖。
他坐在唐馨的後面。前後兩排四個座位,倒空了一半。而剩下的兩個人,還都魂不守舍。唐馨坐不住板凳,還能跟一些追求者出去吃個飯看看電影什麼的,消遣一下。孟繁星卻別無選擇,只能把自己埋進題海里,彷彿每做一套模擬題,便可以離那個魂牽夢繞的影子近一步似的。
除了做題,每天最大的樂趣,是給林之若寫信。唐馨拆看林之若第一封信的時候,他已經從她的肩膀後面偷看到了地址。可笑唐馨看完了信,還拿著信封向他勒索巧克力,被拒絕之後,還疑惑了好半天。
孟繁星並不善言詞,作文一向都得不到高分。更何況,那份無邊無際無時不在的思念,因為太過強烈,反而凝結在胸口,怎麼也無法從筆尖流瀉出來。明明有千萬句話要說,結果寄出的,往往只是短短數行,還大都是班裡的事情,倒更像是向上級彙報工作。
他不知道林之若是否能從這流水賬一樣的信件裡,讀出自己無可傾訴的深情,也接不到林之若片言隻字的回答。然而,他還是每天一封地寫。每個晚上,一整天的學習之後,推開滿桌的資料卷子,寫那封簡訊的時刻,是他傾瀉情感的唯一出口,是現實和夢想之間的唯一聯絡,是鼓舞支援他前行的最大動力。唯有這個時候,林之若才不是一個遙遠的不可觸控的影子,而是真切的可以感知的存在。
他單調的生活,在第一次月考過後不久,就被突然打亂了。
因為功課越來越緊張,很多男生都開始通勤,以便晚上可以自由學習。孟繁星和李凱一起,騎腳踏車往來於家和學校。程輝嫌麻煩,聲稱“高手放在哪裡都是高手”,依然留在宿舍。
一天下午,李碧荷突然找到孟繁星,當著程輝李凱等人的面,落落大方地說自己也想通勤,問他可不可以晚上放學之後順便送她到家,也就是多轉個彎,十來分鐘的事。如果他同意,她就去找於老師申請。
孟繁星在極度震驚中點了頭。李碧荷嫣然一笑道謝走開之後許久,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答應了什麼。
對李碧荷,孟繁星的心情是複雜的,有傷害了她的歉意,有被愛的感激,更有對她這份不顧一切的勇氣的震動和敬佩。而且,就算沒有之前的淵源,剛剛開始有男子漢認知的少年,保護女生,幾乎是作為男人的一種本能的驕傲,無論如何,也無法開口拒絕這樣的請求。
自從一中實行女生必須住校的規定之後,還從來沒有女生通勤的。李碧荷此舉,無疑讓同學們大跌眼鏡。而更讓大家難以接受的是,於老師只是簡單詢問了兩句,便很痛快地答應了李碧荷的請求。
對於老師的態度,孟繁星倒不是特別驚訝。他早就發現,於老師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