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
沒錯,他們家確實是尹家已經落魄的旁枝,且自從父親當年得了重病、臥床不起,他們家的境況更是連那些在市坊裡討生活的商賈都不如。
可他們一家人從來沒有乞求過別人的憐憫和幫助。全都是靠著自己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雖說自從哥哥去做了買賣、又娶了大嫂過門之後,自己家的境況確實比以前好上很多。
姐姐也得以隨著大嫂出入那些貴女們經常參加的花宴和詩會,也藉此結識了不少頗具才情的貴女,性格也比從前開朗了許多。
可他也知道,隨著自己如今的名聲日盛,再加上宗族本支對他們的提攜,以及姐姐那出眾的容貌人品,總是免不了會有人嫉妒和眼紅,會對著大嫂、姐姐和幼妹說上幾句酸話。
所以他才和長兄、弟弟一起拼命地努力,就是希望當有朝一日自己三兄弟可以強大到讓別人都不會看不起家裡的親人。不會議論母親當初瞎了眼、嫁給了父親這個病鬼;不會嘲笑大嫂好好的千金大小姐、大家奶奶不做,卻嫁給了哥哥這個窮酸破落戶,整日裡操持著自己家的一攤亂攤子;不會譏諷姐姐。明明是個丫鬟的命,卻生了個小姐的容貌;更不會有紈絝子弟仗著家中的錢勢,想要把姐姐納了回家做妾室!
而眼前的這個小丫頭,之所以這麼盯著自己看,只怕也是被自己的這一副好皮相所吸引。
若是等她一會兒知道了自己不過是個尹家旁支的窮酸破落戶,只怕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態度了。
想到這兒,尹逸之便在心內苦笑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繼續面無表情的站在了鍾老夫人的身後。
喬梓璃被美少年那有些複雜的目光看了一眼、正在迷惑。卻被一旁的喬梓瑰暗地裡拽了一把道:“阿嬌,你還不快拜見尹家的長輩!”她才忙驚醒過來。收回自己**辣的目光,隨著喬梓瑰一起福身行禮。
只見鍾老夫人今日穿著一件秋香色仙鶴銜靈芝的湖綢褙子。外罩著寶藍色的貂裘披風,滿頭銀絲整整齊齊的綰了一個一絲不亂的圓髻,上面插著一對赤金鑲蜜蠟石禪杖簪,額上戴著鑲和田蓮花青玉的秋香色抹額,神情莊重,眼中帶了幾分薄怒。
而走在鍾老夫人左側攙扶著她的正是閔夫人,只見她穿著一件素淨的竹葉青鑲銀絲飛鳳紋的一字襟長袍,長袍裡面鑲著白狐皮子,袖口和領口都露出一圈圈白茸茸的風毛,襯著絳紫色的滾邊,看起來格外的端穆嚴肅;分心髻上戴著一套祖母綠鑲南珠的頭面,那步搖上的南珠個個都有蓮子米大小,看起來即華貴又不失莊重。
她恭敬地攙扶著鍾老夫人,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
鍾老夫人帶著這浩浩蕩蕩的一群人走了進來,待諸人向她行過禮後、孟老夫人招呼她坐下時方才冷靜地開口道:“這坐就先不必了!老姐妹,咱們兩從小時候關係就最好;這嫁了人之後,也是咱們有緣分,所以都來到了這蘇州城。如今咱們也都是子孫滿堂了,這麼些年裡,你們喬家和我們尹家的關係也不薄,我們家大郎和安民當年也都是自幼就交往密切的知交。只是我也知道,你們家的四奶奶乃是寇家的姑娘,所以你如今夾在我們兩家之間也頗為為難。但是,今天我只要你一句話,昨兒那個事,你到底是站在寇家那邊還是站在我們尹家這邊!”
孟老夫人聞言。面上的笑容一滯,看了一眼身後面上頗為尷尬的辛夫人,轉回頭對著鍾老夫人苦笑著道:“咱們既然都是老姐妹。兩家又都是這麼多年的交情了,我也不和你說什麼虛的了。昨晚的情況我也都是從我們家的姑娘口裡瞭解了。也不知道說得全不全,所以我也不能就這樣貿貿然地斷定到底是誰家的錯。你們如今這上了門,人家寇家那邊也一大早來傳了信,說是那齊三娘如今正不吃不喝地躺在床上鬧騰呢!咱們暫且不論我到底是站在尹家這邊還是寇家那邊,凡事咱們總要講個理字。你且先坐下來,把昨日的情況和我好好說道說道,咱們再看看該如何解決。你放心,到時候該是如何就是如何。我也不會黑了心腸、委屈了誰!”
辛夫人也忙上前,衝著鍾老夫人福身賠笑道:“是啊,老夫人您素來也是知道我孃的脾氣的,她可是最公道不過的。若真是寇家的那幾位姑娘的錯,您放心,我們家一定不會因為我那個兒媳婦就讓這老親家的姑娘們白白受了這個委屈的!”
薛夫人見鍾老夫人聽了之後,面上總算緩和了一些,便也上前笑道:“是啊,伯母,我大嫂說的也對。您年紀也大了。如今的天氣也這麼寒冷,您又何必因為這些事情動氣、傷了自己的身子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