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別多禮了。”顧雲羨笑道。
莊令儀也是微笑:“元婕妤娘娘難得過來一次,妹妹如不嫌棄,可願意到拾翠殿來飲杯茶,我們姐妹說說閒話。”
柔婉儀只猶豫了一瞬,便含笑道:“姐姐相邀,妹妹固不敢辭。”。
莊令儀為人刻板,平生沒什麼旁的愛好,唯愛好茶。是以拾翠殿存了不少珍稀的茶葉,全是陛下給的賞賜。
柔婉儀飲了一口“蒙頂石花”,笑道:“姐姐這裡的茶果然是極好的,這石花可是上品啊。”
莊令儀笑道:“我便知道妹妹是個識貨的,才願意拿出來跟妹妹分享。換了旁人我可不一定捨得。”
顧雲羨挑眉,“怪不得以前每回過來,都不見繁素你拿什麼好茶招呼我,原來竟是覺得我不識貨?”
莊令儀一愣,苦笑道:“姐姐可別打趣臣妾了。您的茶藝是太后娘娘親自教授,又自幼品好茶,臣妾豈敢覺得姐姐您不識貨?”
顧雲羨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本宮諒你也不敢。”
柔婉儀看她們二人說笑,有些發怔,許久才道:“臣妾竟不知,娘娘您原是這樣的……”
顧雲羨看向她。
柔婉儀似乎掙扎了一會兒,忽然站起來,“去年臘月,娘娘曾在梅園以身保護臣妾,臣妾分娩當日,也是勞煩娘娘照應。多番迴護之恩,臣妾沒齒難忘!”說著便要跪下。
顧雲羨一把拉住她,“方才在外面已經跪過了,這會兒就別跪了。你生產完不久,要當心身子。”
柔婉儀卻只是搖頭,“不,娘娘,您讓臣妾給你行完這個禮吧。臣妾心裡實在……”
顧雲羨看著她一臉掩飾不住的愧色,心中瞭然。從前她追隨貞婕妤,恐怕也多多少少參與過算計她的事情。如今她與貞婕妤失和,自己又對她有恩,以她那般淺的心思,心裡怕是愧疚得很。
讓她跪了恐怕她心裡就舒服了,可她不能讓她心裡舒服。
這愧疚該用在更要緊的地方,而不是在這裡磕個頭就折算了。
想到這兒,她更加堅定地托住她的身子,正色道:“本宮雖今非昔比,可到底當過妹妹的主母,當日照拂妹妹,不過是盡到本分而已。妹妹再要多說,本宮便要當妹妹看我不起了。”
柔婉儀被她的口吻嚇住,不敢再跪,握了帕子擦拭臉上的淚痕,默然無語。
顧雲羨看她慢慢平靜下來,柔聲道,“昨日馬場風波,妹妹也在場。當時情況太過混亂,本宮來不及詢問,也不知妹妹是否受到驚嚇?”
“臣妾還好。”柔婉儀低聲道,“倒是貞婕妤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恐怕嚇得不輕。不過……”
顧雲羨不動聲色,“不過什麼?”
柔婉儀抿唇,“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告訴娘娘也不打緊。臣妾從前曾偶然聽貞婕妤娘娘身邊的宮娥談起,說婕妤娘娘與陛下初見,便是上巳節踏青,陛下救下了險些墜馬娘娘。”
果然。顧雲羨在心裡輕嘆一聲。她的猜測果然沒錯,昨日的事當真與他們的初見有關。如此看來,皇帝極有可能因為此事牽動舊情,對景馥姝憐愛如昔。
柔婉儀顯然也是這麼想,“所以臣妾覺得,貞婕妤娘娘雖然受了驚嚇,但此事興許能讓陛下想起從前的事情,對娘娘再度恩寵……”
顧雲羨見她一壁說話一壁偷覷她的神情,心中一奇,又回想她話中的意思,立刻反應過來。
她淡笑道:“再度恩寵?陛下一直都寵愛著貞婕妤,不曾厭棄,何來‘再度’一說?”
柔婉儀見她接話,心中大喜,語速也快了幾分,“娘娘何必裝糊塗,您明白臣妾的意思。如今貞婕妤的恩寵早不如從前了,陛下最喜歡的,分明是娘娘您……”
“柔婉儀。”顧雲羨忽然冷了聲音,“請慎言。”
柔婉儀呆住,愣愣地看著她。
“陛下乃有道明君,自然明白恩寵均分的道理,對六宮姐妹都是一樣的。不存在喜歡誰、不喜歡一說。”她神情淡淡,“本宮不希望再聽到有人在背後這麼議論君王。”
柔婉儀囁嚅道:“臣妾……臣妾明白了。”
顧雲羨打量她片刻,放緩了語氣,“不過,本宮明白你想說什麼。”
柔婉儀抬頭。
顧雲羨神情溫和,“妹妹一貫與貞婕妤交好,貞婕妤受寵,對妹妹來說也是件好事啊。怎麼妹妹看上去竟十分擔憂?”
柔婉儀垂眸,似乎不知道怎麼解釋。
“說起來,妹妹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