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
他擁著她,輕嗅她鬢髮間的馨香,只覺得歲月靜好,若能永遠這樣下去,便沒什麼遺憾了。
太陽穴的地方忽然一陣抽痛,他抱住他的手臂猛一用力,讓她吃痛出聲。
“陛下?”她困惑地看著他,“您怎麼了?”
看到他緊蹙著眉頭,還有額頭凸出的青筋,她立刻明白過來,“您頭又疼了?臣妾去叫御醫!”
“別。”他一把攥住她的手,“不要去。”
她驚訝道:“為什麼?”
“明日是封后大典,朕若今夜傳御醫,太不吉利。”他話說得很慢,可見是在拼命忍著巨大的痛楚。
她有些不知所措,“可,可難道就這麼放著它不管嗎?”
他安慰道:“放心吧,朕有經驗,緩一緩就好。”喘了口氣,“其實傳御醫來也沒什麼用,他們之前已經檢查了好多次了,也沒弄出個究竟。”
她聽出他話裡的言外之意,驚訝更甚,“難道陛下您經常頭疼嗎?”
見她擔憂,他忙解釋道:“也不是經常,就是偶爾疼疼,打從……”
打從年初在溫泉宮詠思殿,她當眾說出不願為他生孩子,他暴怒之下頭顱劇痛。那次之後,頭痛就變得頻繁,時不時便會來一回。傳了幾次御醫,說辭總是那一套,勞累過度、損耗心神,聽得他心煩,索性不看了。
因為怕她擔心,他一直沒有告訴她,誰知今夜居然會當著她的面犯病。
說話間,頭痛慢慢緩了下來。雖然在一抽一抽的疼,卻已不像方才那般要命了。
舒出一口氣,他微微一笑,“好了,沒事了。”
她看著他額頭上的冷汗,想了片刻,神情堅定道:“這樣不行,明日大典之後,臣妾便將諸位御醫都請來。大家一起商量,總能查出緣由。陛下萬金之軀,肩負宗廟社稷,怎麼能任由病痛纏身卻不管不顧?”
他想解釋他沒有不管,可看到她一本正經為自己擔憂的模樣,突然覺得心情出奇的好,方才那一番疼痛也值了。
“好,都聽你的。”他親親她的額頭,“明兒晚上,便把他們都叫來。”
。
庚子年六月初五。
這是太史局花了三個晚上佔出的黃道吉日。宜嫁娶,宜祭祀,宜入宅。大吉之日。
皇帝選擇這一天舉行皇后冊封大典。
提前一日,內使監設御座於暉昇殿如常儀,尚寶卿設御寶案於暉昇殿門之左右,俱東西相向。將軍二人位於殿上簾前,將軍六人位於暉昇門之左右。又將軍四人位於丹陛上之四隅,將軍六人位於暉昇殿門之左右,俱東西相向。鳴鞭四人位於丹陛上北向。
是日,金吾衛陳設甲士儀仗于丹鳳門外之東西,拱衛司陳設儀仗于丹陛丹墀之東西,和聲郎設樂位於丹墀之南,禮部設龍亭儀仗大樂於暉昇門外正中,以俟迎送冊寶至中宮。1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吉時一到,帝后帶著百官駕臨。
含章殿內,顧雲羨已換好了褘衣。這是周禮所記的命婦六服之一,“三翟”中最隆重的一種。深青色的衣料,上面繡有皇后方可用的翬翟圖案,再尊貴不過。
她坐在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三博鬢,面貼花鈿,服色深青,面容端肅,一絲表情也無。
柳尚宮立在她身後,親手為她戴上鳳冠,然後看著鏡中高貴莊重的女子,微微一笑,“娘娘終於得償所願。”
顧雲羨唇角微揚,終於有了一絲表情,“這已經是我第二次穿著褘衣等候冊封了。”
柳尚宮自然知道她話中的自嘲,溫和地勸慰道:“能有第二次便是娘娘的福氣。今日一過,您便又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
顧雲羨想了想,笑道:“大人說的對,這是本宮的福氣。”
採葭從外面進來,“娘娘,鳳輿已到宮門口,準備接您去暉昇殿受封。”
顧雲羨慢慢站起來,看向前方,“是嗎?已經到了啊。”
柳尚宮施了個禮,含笑道:“奴婢陪皇后娘娘一起。”
她叫她皇后娘娘。
時隔近三年,她終於再次聽到別人對她喚出這四個字。
她終於,當回了皇后。
。
含章殿內一切順利,大正宮那邊卻亂成了一鍋粥。
皇帝已換上了冕服,卻歪著身子靠在軟榻上,一手撐著腦袋,痛得滿頭大汗。
呂川伺候在一旁,臉色慘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