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卻發現裴毓已經坐在園中涼亭裡閉上了眼。
她慌亂地鬆開了手中的風箏線跑到他身旁,良久,才小心地推了推那個蒼白的身影,卻只換來他微微地一皺眉。
他睡著了。
楚鳳宸輕輕坐在了身旁,眼中的歡暢一點點退卻成為了深沉的顏色,最終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把早就備下的衣裳輕輕蓋在了他身上。
半月前,她第二次登門見瑾太妃的時候,她已經把一杯毒酒放在了寢宮的案臺上。見她到來,她眉眼冰冷,只是輕輕吐了一句話。她說:“本宮與裴毓,苟活一人足矣。”
她最終徒勞而返,卻在裴王府的前廳中見到了徹夜等待的裴毓。裴毓說:“彆著急。”
“好。”她輕聲應他。
那時候,她還不曾想到所謂彆著急只是裴毓一句寬慰的話語,因為他的身體正日復一日衰竭。起初她能在清晨見到他在園中飲茶,後來她要到太陽初升的時候才見著他在她房前恭順一笑,再後來,她已經不知道他究竟什麼時候是在休息,什麼時候醒著。他像一個孩童一樣,每日變換出許多新鮮的事情,興致勃勃要求她來達成,可是每次卻都是這樣的結尾。
他清醒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即使他並不願意。
風箏最終輕飄飄落在了地上,斑斕的顏色彷彿能灼傷人的眼睛。
楚鳳宸伸出手碰了他的額頭,卻陡然間縮回了手。
……其實還是怕的。
有些銘刻進骨髓的東西,並不會那麼快消散殆盡。不過沒有關係,那些恐懼與天下安寧相比都無關緊要,只要她能把它們壓下,只要她能忘記眼前這個溫順的虛弱的人是裴毓,這些終究都會變得無足輕重的。
午後將至,這已經是她留在攝政王府的第十六日,算時日,該是顧璟登門的時候了。楚鳳宸在裴毓身邊坐了一會兒,便召來裴王府的親衛,想把裴毓送回房中去。
“陛下不多留一會兒麼?”忽然,一個女聲響起。
楚鳳宸倏地回頭,對上了淮青瀲灩的雙眸。
“為何?”
“他很開心,睡著了也沒有皺眉。我還是第一次見著他沒有重重守衛也能酣然入睡。”
“淮青,你想說什麼?”
淮青眉眼清俊,柔軟的身姿略略前傾,替裴毓掩好一絲衣角,低道:“陛下難道沒有看出來,他是把每一日都當作最後一日在過麼?”
……
午時,顧璟拜訪。
攝政王府的書房內,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