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
日子若流水,總是悄無聲息的從身邊流淌而過,一月很快便過去了,三年一度的科考也結束了。
院子裡瞧著還是往日的模樣,只是葉愈發黃了,有時經不住西風凋零,每日晨起都落得滿目枯黃,白白惹人心生嘆息。
待到十月秋風起,繁花翠葉隨風去。
黃槿在幾日前回了京都,白日,莫青璃去問她關於連城的事,她只是盯著自己的鞋靴,安靜地站在莫青璃面前良久。
一盞茶,又一盞茶。
莫青璃坐在堂前主位上,也沉默著等她開口。
她額前繪著一朵紫色的重瓣佛桑花,青絲全部束起,紮在精巧的銀冠中,露出秀婉的面容,明明是那麼果決的人。
半晌,她抬眸,支支吾吾開口,道:“主上,連城她。。。。。。她同我提及過,她是楚地之人,父母雙亡,十歲時被連訣收養做義女,後來便一直跟著義父。”
“哦?”莫青璃拖了一個長音,放下了手中根本未抿一口的茶水,青瓷的杯盞重重的磕在桌面上,黃槿的心也隨之咯噔一下。
“可還有別的?”
“沒有了,不過主上”,黃槿終於抬起了頭,琥珀色的眸子裡似乎有著難言的嘆息:“連城不是歹人,我可以擔保。”
莫青璃看著她的眼,清明、堅定,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甚麼,於是擺了擺手道:“退下罷”。
黃槿依言退下,她的背影在秋日的蕭索裡,竟勾勒出幾分寂寥的弧度,鵝黃色的衣袂在秋風中輕輕揚起,片刻又落下,漸漸消失在庭院深處。
堂前主位上坐著的人,低著頭若有所思。
夜涼如水。
房間裡沒有點燈燭,清冷的月光透過稀疏的枝椏在窗前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屋裡一半明,一般暗,一個黑色人影宛如鬼魅,坐在那明滅之間,安靜地,飲茶。
已然三更時分。
窗前忽然掠過一道身影,若不是她一直注意著,怕是會忽略它。
唇角冷冷地勾了勾,來了。
隨即靴尖輕點,一個提氣縱身,宛如迅疾的黑色大鳥一般,瞬間從窗戶掠了出去。
莫青璃跟著前方的身影在院子裡東繞西繞,許是怕人跟蹤,前方的人轉了好一會兒才出了庭
院,飛快地奔向了西郊的方向。
此時明月高懸,但一路上樹木高大,層層疊疊,落下斑斑駁駁的暗影,若不是前面的人此時
穿的鵝黃色衣裳在黑夜中還算醒目,要跟上她怕是還要多費點力氣。
一路兜兜轉轉,莫青璃始終離她不遠不近的距離,終於停在了一個小小的庭院外,古舊的木門大開著,青瓦飛簷,四周綠樹環繞,倒是雅緻至極,看來這裡的主人倒是頗有品味。
月光之下,那人的面容被完全暴露出來。
確然是黃槿無疑。
她略微踟躕了一會兒,抬眸望了望裡面透出亮光的房間,似是下定決心一般,抬腳踏入了這座清幽的小院。
莫青璃環視了一下四周,輕飄飄地翻過了院牆,躍上了一棵側對裡面房間的一棵高樹,幾乎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秋風吹過枝椏,樹葉沙沙作響。
莫青璃一身黑色衣衫,掩在明暗不一的樹影中,似乎與暗夜融為了一體。
房間裡,燭光十分明亮,似乎是為了等待某個人。
莫青璃透過窗戶看過去,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背對著她,腰上繫著有著繁複雲紋的同色腰帶,腰間斜斜懸著個物事。
她面前擺放著一張墨色雕花長案,上鋪天青色流雲飛錦,上面擺放著研好的墨,東山麒麟玉鎮紙壓著有著墨跡似是未畫完的丹青。
“吱呀”一聲,門開了。
“阿槿,你來了。”輕柔似包含寵溺的聲音在房裡響起,似春風拂面而過。
女子轉過身來。
青青眉峰,盈盈水眸,瞧來溫溫柔柔。
連城。
果然是她!
黃槿蹙眉,冷冷道:“我說過,我與姑娘並不相熟,這般稱呼怕是有些不合適。姑娘救過我的命,要我怎樣,你直說便是。”
“來,先喝杯茶,夜裡讓你過來,當真是我的不是了”,連城顧左右而言他,走到桌邊沏茶,只是動作不是一般二般的慢。
“喝完了,你到底要甚麼?”黃槿奪過連城手裡的茶盞,自己倒了一杯茶,飛快地喝了。
“我要甚麼?你當真不知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