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冰冷卻急促,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一絲輕微的顫。
“若是老樓主不願來呢?”,一個還不是很熟悉情況的眼線不要命的問道。
莫青璃轉過身來,身形一晃,在人群中一把將說話男人抓出來,下一刻,男人的背被死死抵在院中一棵粗壯的柳樹下,她手緊緊勒住那個說話男人的領口,厲聲喝道:“我養你們都是廢的麼?別說他不願意來,你們就把他綁來,就是死了,也要把他從墳裡給我刨出來,給我起來救人!”
森冷的月光之下,青衣他們才發現她眼眶通紅,眼裡全是血絲,盯著那男人的目光暴戾得就像是要吃人一樣。
所有人俱是一驚,屏住了呼吸,頓時死一般的靜。
紅袖趕忙上前握住了莫青璃的手,扣住她的脈門,莫青璃才緩緩鬆開指節發白的手指,有些虛弱地晃了晃身子,斜倚在紅袖身上,青衣見狀,立刻站到她面前,冷聲對著那些還呆站著的人喝道:“樓主的命令聽到了沒有,還不快去?”
“是,屬下遵命”。
不過片刻,院中的人便散了個盡,彷彿從來沒有來過一般,只有風中還飄蕩著的幾瓣凋落的白梅,昭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甚麼事情。
紅袖忙將莫青璃扶進了房間,讓她坐在凳子上,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出甚麼事了?”
莫青璃忽然緊緊攥住她的手,急切道:“對,還有連城,去找連城,找連城救人啊,她在蘇州,你趕快送信給黃槿。不不不,還是我親自來,我去叫藍鷲。”
眼中卻沒有焦距,恍如囈語一般。
她搖著頭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往窗子旁邊走,曲起中指就要喚藍鷲來,紅袖連忙拉她回來,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亂動,在她身上連點幾處穴位,莫青璃終於安靜了,頭低垂著,卻安靜得可怕。
“到底出甚麼事了?要救誰?”
紅袖他們見她這個樣子,一個比一個著急上火。
“她死了,”一道幽幽的嗓音從身下傳來,莫青璃依舊沒有抬頭,死氣沉沉的。
“誰死了?”
“她死了。”仍是沒有一絲波瀾起伏的聲音。
“我求求你,你告訴我她是誰啊?”紅袖急得簡直要撓牆。
“鍾離珞”,莫青璃抬起頭來,已是滿臉的淚水:“她死了,鍾離珞死了。我要怎麼辦?怎麼辦?”
她又像是陷入了魔怔一般,一直在不停的重複著“怎麼辦”、“怎麼辦”的字眼。
青衣從懷裡拿出一方白色絲絹,遞給紅袖讓她幫莫青璃把臉上的眼淚擦掉,又輕聲安撫道:“阿璃你別急,你告訴我們具體是怎麼回事?夫人怎麼會忽然就……”
自己前幾日還與她談過話,她可是要好好保護阿璃的人,怎麼會輕易死去呢?況且以她的身份……他不相信。
莫青璃抬起頭茫然的看著他許久,眼珠才木然的轉了兩轉,臉慢慢漲成了醬紫色,紅袖在她背上猛地拍了一下,莫青璃才撥出一直憋著的一口氣,劇烈的咳嗽起來。
她歇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說出話來:“我懷疑有人在我房裡點的沉香中放入了七星海棠,與連城商議後覺得可能是內鬼所為,我想找出來,於是今夜事先含著連城給的一顆解藥,子時的時候,我發覺阿珞偷偷的從榻上起身,於是便悄悄的跟著她,發現她在一間廢置的屋子裡偷偷的喝藥,然後咬著自己的手臂蜷縮在地上,十分痛苦的樣子,我就推門進去,問她在做甚麼,誰知這時候她抬頭一看是我,忽然吐出一口黑血,一臉急切的說了一句‘我沒事,莫怕’就昏迷過去了,我去探她的脈,發現她已經沒有脈搏了。”
“是我害了她,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推門進去她就不會有事的,一定是這樣的……”
眼淚又不爭氣的滾落下來,她抬起手胡亂抹了抹。
青衣和紅袖二人對視一眼,問道:“夫人現在在哪裡?我們覺得夫人沒有死。”
正所謂當局者迷,若是鍾離珞真的死去的話,臨死之前為甚麼要說一臉急切的說“我沒事,莫怕”這句話呢?好像是刻意說的,就是為了怕莫青璃擔憂她。關心則亂,莫青璃的重心只放在了她沒有呼吸上,很淺顯的道理,她偏偏一時之間想不到,若是給她多一些時日冷靜一下,也許她就會察覺到這點了。
只不過面對所愛之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誰又能夠冷靜下來呢。
莫青璃彷彿捉著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攥住紅袖的手臂,緊緊盯著她,淺色的瞳仁亮晶晶的,裡面還殘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