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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咐我決定躺下繼續睡覺,可那聲音如纏綿在耳眸一般不肯散去,我越想不管不顧就越聽得清晰,在床上輾轉反側幾番後我決定還是放棄睡覺,這大半夜彈箜篌忒沒道德忒擾民了。

我悄悄推開門尋著那聲音走去,半夜的街道有涼風陣陣,我裹緊了衣服繼續向前,穿過一幢又一幢的古舊樓閣,那王宮在我眼前越來越清楚,黑色的夜幕下許國的王宮靜靜佇立,斷壁殘垣刻畫著曾經的繁華,如今卻已不見,宮門外枯枝落葉堆堆疊疊覆了一層,草木寂寂衰頹,毫無生機。

我抬腳踏上印滿苔痕的漢白玉臺階,一步一步向王宮裡面走去,破舊的幔帷撕裂般地在風中搖搖欲墜,昏昏暗暗中只隱約看到有一盞殘燈在遠處發出微弱的亮光。一路追尋著那燈走去,箜篌之聲越來越清晰,隔著大半的碧色湖池,我看到有一人在遠處席地而坐,那人穿著絳紫的官服,袖腕處翻出白色的裡子,他的面前擺著一架箜篌,如半截弓背,其上刻有云頭鳳尾等繁複的紋絡,他的右手邊是一席矮塌,上面擺有幾隻酒器杯盞。他將箜篌抱在懷中,指尖輕輕劃過琴絃,那哀沉鬱惋的聲音便從他由此淌出,逐漸縈繞了整個都城。碧水中朦朧盪漾出他的影子,如詩如畫,忽有落葉飄零入水,波紋一圈一圈漸次散開,打亂了影子,引得湖中枯萎的荷葉,在風中彷徨搖曳。

那種感覺又在心中滋生,似有什麼東西揪住心卻想哭哭不出,如我之前在琳琅山莊和見到昭陽君題的那首詩時的感覺。我不由自主地踏上那條拱橋向他走去,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我來,只一直彈奏著箜篌,冷月溶溶照上他的眉眼,一雙鳳眸中毫無生色,如刻刀雕琢的面容稜角分明,卻總被一層哀傷覆上,如團團圍繞的影子,散不開。

我在一旁站了良久,也聽了他的箜篌聲良久,一曲罷後餘音未歇,他放下懷中的箜篌側身倒了一杯酒,然後舉起酒杯遞給我。

“給我的?”我疑惑問他。

他默然頷首,我懵懵懂懂地接過杯盞,聞了聞酒氣,卻並不像之前喝的酒那般濃烈,而是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勾人魂魄。

“你為何會在這?”我將酒杯執在手中問他。

他亦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流連於唇畔半晌,道:“等一個人。”

“要等多久?”

他唇畔含笑,一手執著杯盞一手憐惜地撫摸著身旁的箜篌,聲音綿綿如佳釀入喉:“一輩子。”

守著這一座空城,一輩子去等一個人,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故事。

他撫摸著箜篌的手突然停下,轉眸看了我半晌,那眼神卻是冷的能讓空氣冰凍,我心一驚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他開口冷冷問我:“不喝麼?”

“喝、喝……”我將杯子遞上唇邊,正要飲下時那邊忽然傳來了一陣急急的咚咚聲,我放下酒杯看去,拱橋之外之前收留我的老人家正拄著柺杖急匆匆地趕來。老人方過了橋便一下跪倒在地,向他乞求道:“大人,收手吧!”蒼老的聲音中帶著無可奈何的哭腔。

他繼續用指尖勾勒著箜篌的紋絡,因是揹著我我並不能看清他此刻的眼神,只聽得到他依舊是冰冷的語氣對我說:“你不喝麼?”

“不能喝啊姑娘!”老人突然衝到我面前奪下我手中的酒杯,酒水灑了一地,我扶住老人家踉蹌的身子,他喘著氣斷斷續續對我說道:“這酒水……有毒……不能喝……”

我這才覺到自己大意,方才只覺得那酒香氣雅緻,竟未注意它是否有古怪。

那個紫衣男子站起身向我們走來,眸中泛著寒意,我扶著老人家連連後退,他突然伸手掐上老人家的脖子,狠聲道:“我見你是許國人才讓你住在城中,否則你和他們一樣都得死。”我見他這般下意識地扣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動手,他放開老人另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很大似能將骨頭捏碎,“這城中已有半年沒有外人來過了,姑娘何必要來自尋死路。”

他將我拖到矮塌旁,我幾番掙扎著要脫開他的手卻都是未果,他拿起榻上的酒杯捏著我的下頜要將酒灌下去,我只能咬著牙齒死不放開,我知道這一放便是死,我不能死。

被迫仰著頭,我儘量睜大眼睛去看星漢滿空,世人都說人死後會到天上,如果師傅真的在天有靈的話,請保佑徒兒一定不會死,我還未找到師兄,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星光在我眼中逐漸散開,成了一道又一道模糊不清的光亮。

“冷大人,別來無恙。”忽然一個聲音從碧湖那邊飄來,卻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我轉頭一看,未央正站在橋那頭,一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