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誰讓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到如今還在唸著他,為什麼要念?人家都把你拋下了。
她 開始融入定王府的生活,和那些僕婢一起吃飯,一起幹活。只不過定王的行動摸不透,他似乎很少回內庭,難怪王妃火氣那麼大。蓮燈有點著急,總是掃過長長的一 道迴廊後停下觀望,庭院裡靜悄悄的,有時見王妃站在窗前逗鸚鵡,有時門窗緊閉,忽然一大群婢女從殿裡慌慌張張跑出來,一定是王妃又發火打人了。
她嘆了口氣,何為怨婦?這不就是嘛!她搬著笤帚繼續往前,竹枝刮過粗礪的磚面,漸漸掃到一雙雲頭履,往上是天青的緞面,繁複的蹀躞。
她抬起頭,看見一雙含笑的眼睛,這是個年輕的男人,長得眉目溫和,氣度也弘雅。但似乎天生有些不足,嘴唇很淡,臉上沒有血色。
她怔怔望著他,他說:“你是新來的?”
她點了點頭,怕剛才駐足觀望被他懷疑,便支支吾吾道:“我已經掃得差不多了,有點累,所以歇了一會兒……”
他仰唇笑了笑,“不要緊,院子這麼大,不能一口氣幹完。我聽說你是隨營裡軍士進府的?”
她 嗯了聲,“我阿耶救了曇奴,後來我阿耶死了,曇奴要回碎葉城,我就跟著來了。”他負著手,有風吹動他垂在胸前的發,溫潤的模樣讓她想起了宮牆下的國師,恬 淡純粹,像枝頭皚皚的白雪。她有些恍惚了,突然驚醒,忙斂起神來換了個天真的笑臉,“郎君是府裡的人嗎?是殿下的幕僚嗎?”
他搖搖頭,沒有明確答覆她,只道:“府裡規矩重,可能適應?”
她當然說能,“這裡有吃有住,沒有什麼不滿足的了。”
“捱了王妃的打也沒關係嗎?”
他的眼睛裡有暖暖的光,可能因為身體不怎麼好,看上去沒什麼危險。不過蓮燈吃過一次虧,見了這類看似無害的人,愈發覺得應當戒備。她抱著竹柄訕笑,“是我自己笨,踩了王妃心愛的花鈿,捱打已經是王妃仁慈了,我原以為要在太陽底下跪上半天呢。”
才說完,聽見管事在一排薔薇架子後面叫阿寧,她忙噯了聲,向面前人欠身肅拜,急匆匆往後面去了。
管事是個很厲害的傅姆,兩眼一瞪道:“等了你半日,怎麼不見掃過來?是不是在哪裡偷懶?我同你說,人笨不要緊,手腳貪省力可沒救了。你若是不能好好幹活,我這裡不留你,你去給下三處掃茅房吧!”
蓮燈一聽苦了臉,“我沒有偷懶,剛才有位貴人過來,我停下回了兩句話。好姆姆,千萬饒了我這回。”轉頭看見那人順著花廊往前去了,忙指給她看,“就是那位郎君,我不知道他是誰,與我說話我也不敢不答。”
傅姆看了一眼,這才平息了怒氣,“那是辰河殿下。罷了,這次不罰你,下次再不勤快,立刻讓下三處領你去。”
蓮燈無可奈何,人在屋簷下,被這些老保姆呼來喝去只能忍耐。不過剛才那人既然是“殿下”,那應該和定王有極親近的關係吧?她順著他離開的方向眺望,被傅姆拿戒尺敲了一下,“看什麼?後面幾處院落長久閒置著,你無事可做就去灑掃。”
她縮著脖子撫了撫頭,忙出了跨院。
她對這府第不熟悉,好在另有一個婢女和她做伴同行。兩個人扛著笤帚搬著銅盆,穿過花蔭沉沉的小徑,蓮燈輕聲打探,“阿寶,辰河殿下是誰?”
阿寶唔了聲,“是大王的兒子,你問他做什麼?”
她說沒什麼,“剛才殿下和我說話,害我差點被姆姆責罰……大王有幾個兒子?”
阿寶撩了頭頂的枝椏道:“一共有六個,辰河殿下是嫡出,不過從小有疾,原先還在軍營裡歷練,後來身體越來越差,就留在王府不外出了。不過殿下很聰明,政務上也給大王出謀劃策,可是王妃不滿意,對殿下很鄙棄。”
世上也有看不上兒子的母親嗎?就因為他無法征戰,不能傳承父親野心的衣缽?這麼看來王妃打罵別人都是正常的,她連自己的兒子都看不上,還有誰能入她的眼?
她嘖嘖興嘆,又問:“王妃有几子?”
阿 寶壓聲道:“就一個,這才格外的刻薄。王妃處處爭強好勝,在比兒子方面吃了敗仗,自然滿肚子火氣。大王不管後院的事,府裡的孺人1和姬婢們見了她嚇得連大 氣都不敢喘。大王原本有十二位妾和寵婢,最後只有生了兒子的留下了,凡無所出者都被趕出了王府,不知流落到哪裡了。”
所以這種深宅大院不能進,主婦可以打賣姬妾,遇上李氏這樣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