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房子,又在鎮上向南的這一頭,墨國軍隊應該是漏夜急行由北面翻山而來,到達之後沒有留給兵士一絲喘息與休整的時間便即刻進攻。進攻時用的是他們擅長的方法,先由弓箭手放火箭遠距離攻擊,接著便是步兵們直衝而入,幸好山路艱險,他們並微帶著騎兵,否則以我見識過的墨國騎兵的厲害,金水鎮早已被夷為平地了,哪裡還會留給這希爾本套躲藏的時間。
客棧的院子裡擠滿了人,老闆也在,正要幾個男人合力翻起後院地窖的蓋子,看到我們倒是一愣。
“姑娘怎麼回來了?”說著又往我身後看了一眼,“莫先生呢?”
我不答他,只低頭看了一眼地窖入口,厚重的石板已經被開啟,那下面黑漆漆的,冒出一股子酒氣來,應該是老闆平日裡用作儲藏的地方。真是隱蔽,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都沒發現地下還有這麼大的一個藏身之地。
“這裡又能躲得下多少人?”
“能躲多少是多少了,都是鄉里鄉親的,難道還看著他們被殺了?”老闆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已經有人扶著傷者進入地窖。我與成衛對視了一眼,對頭殺聲漸近,他皺眉道:“現在也只有這樣了,我們也不知道墨國來了多少軍隊,貿然上去硬碰硬無道理,帶著這麼多傷者也不可能離開,還是躲在這裡,只有能夠撐到拓關城的增援趕到此地就好了。我相信盟主不會讓我們等太久的。”
“拓關城的增援?”有個斷了腿的在旁邊慘叫:“不會了,誰也不會來救我們的,上山點烽火的里長都已經被射死了,訊息傳不出去,還有誰會來救我們!”
“烽火?”我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金水鎮在群山包圍之中,夜裡雖然天幕漆黑,但是就著鎮上的火龍,還是可以隱約看見北面山峰上有一個簡單的石合。
“是,那是我們這兒的烽火合,緊急的時候用來傳訊,可現在那地方全都是殺進來的墨國人,我們這兒的里長為了點火已經被射死了。還有誰敢過去?”老闆邊說邊搖頭,原來聚集在院子裡的人大多都已經下了地窖,成衛剛剛為一個重傷者做了緊急處理,這時正指揮其他人將他抬下地窖。外頭可怕的喝呼聲越來越近,我甚至能夠聽到有人用墨國話在吼叫的聲音。
那老闆久不見莫離他們的身影,忽然對我露出憐憫之色,“原來只有你們兩個回來了,難不成莫先生他們都已經被墨國人……”他說到這裡,嘆了口氣道:“姑娘,你還是一起進來躲躲吧。”
我聽他提起莫離,心裡就一痛。以莫離的武功,我倒不是怕他有危險,只是他現在一定對我失望透頂,說不定已經帶著人踏上了返回聖火教總壇的路程。
他說過,平安,你要跟我一起走嗎?我答應了他,可是我又反悔了,這一次是我丟下他,回到了這裡,回來與這些人在一起…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回來能夠做些什麼時候。
“姑娘?”
“平安?”
老闆與成衛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都是催促我快些進入地窖,客棧大門被打破的聲音從前頭傳來,院子裡的地面上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成衛拖著沉重的石板看著我,一臉焦急,像是下一刻就會跳出來將我拽進去。
地窖裡隱約傳來那些傷者的呻吟聲,這客棧遠不如非離山莊那樣格局幻妙,能攻能守,也沒有長老們的藍家莊那樣深藏地底的隱秘之處,簡簡單單的地方,數間堂屋,除了大門便是街道,唯一能夠躲藏的地方便是這個地窖,就是這樣一個地方,現在承載著這鎮上僅存的數十條生命。
全副武裝的軍隊的沉重的腳步聲在我腦後由遠及近,我立在原地,耳邊清凌凌的晨風裡,那個嘶啞卻微笑著的聲音。
“平安,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被揪住心的感覺讓我呼吸困難,我還有什麼需要躲藏的呢?我已經被自己唯一的親人出賣了兩次,而我也已經拋棄了這世上我唯一想要的人。
我又回頭,遙遙地望了一眼那個在黑暗中無聲無息的烽火臺,然後一咬牙撲上前去,對石板下的成衛與老闆說了聲:“你們等在這裡,我去點烽火。”說完也不等他麼回應,用力將那塊石板推到原來的位置,又拖過一邊的石臺將它壓住。
我在那些沉重腳步聲接近這院落的最後一刻,飛身躍上了圍牆。呼叫聲與武器破空的聲音幾乎與我的動作同時響起。我看了圍牆下那些黑壓壓計程車兵們一眼,揮手擊出數塊瓦片,然後再慘叫聲中提氣躍出了客棧。他們吼叫著追了過來,但又怎麼可能追上我的速度?我發力狂奔,幾下起落之後便將他們遠遠地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