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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覺到滾燙的溼意,一滴,兩滴,我抬起手去遮掩自己的眼睛。但淚水卻從指縫中瘋狂地湧出來,永無止境那般。

我聽到淒厲的笑聲。哭的窗外恆靜的一道身影都動了一動,但最終沒有任何人走進這個屋子。這一夜,我掩住自己的臉,將自己埋在最黑暗的角落裡,聽著自己可怕的悲泣聲,就這樣度過了整整一個晚上。

我在第二天日出時推門走了出去。山城清晨,從院牆外垂入的樹木枝條上還帶著新鮮的露珠。院中靜靜地立著一個人,白衣垂地,卻仍是一塵不染。

“師父。”我低聲叫他。

文德點點頭,“起了就去做早課,你離開太久,內功心法都憊懶了吧?”

這麼平靜的語氣,就好像我仍在慶城山上,而他也仍是那個每日清晨上山。冷著臉要我開始一天修煉的師父。

我嗯了一聲,慢慢移動腳步,慢的有些過了,像一個一夜就老去了數十年的小老太婆。牆邊枝條垂柳,我也沒注意到,被它勾去了蓋在頭上的兜帽,嘩地一下。讓我沒有紮起的頭髮全都披散到了肩上。

我並未在意,繞過那枝條,繼續往前走。眼前白影一閃,卻是文德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叫了我一聲“平安……。”聲音突然啞了。

我奇怪地看著他,看著他伸出手來,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他的指尖居然是微微抖著的,又繞過我的一撮頭髮再收回去,低下頭,眼中滿是愕然與無法置信。

我低頭,看著他修長手指間夾碰上的那一縷白髮,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那是我的頭髮。

原來身體會最忠實地反應最深處的痛苦,再怎麼樣平靜的表面都不能掩飾。

我竟然,一夜白頭!

2

突然一聲巨響,地動山搖那般。文德放開我的頭髮,反手將兜帽替我重新戴上,在一眨眼已經飄上高處。我仰頭望著他,看到他凝目向著遠方,素來平靜無波的臉上竟是瞬間變了顏色。

院子裡響起紛亂的腳步聲,所有人都衝了出來。文德一聲清唱:“墨軍攻城了,我們走。”

眾人都是一震,文德又開口,“小津留下,看好平安。”說完袍袖一拂,徑自飛身而去。

眨眼間所有人隨著文德離開小院。易小津追到門口,一聲抗議還沒說完便被拋在了後頭,回頭時氣得跺腳。

“平安,你看他們。。。。。。。”

我仍立在原地,他見我反應遲鈍,臉上就更加氣憤,跑過來抓住我的手,到了近前就響了一聲,又道:“你怎麼把臉弄成這樣。”說完拽著我往側屋時去,邊跑邊說,“快,我替你修補修補,弄完了我們就去追他們。”

我被她拽進屋裡,按在椅子上,鏡子裡果然是一張可怕到極點的臉,原本的偽裝全被淚痕劃破,蠟黃色的表面上交錯斑駁,看上去像一塊破碎的瓷片。

易小津嘴不停手不停,好不容易張羅好所有東西,轉頭就來拉我的兜帽,我手指一動,未能阻止,那兜帽已經被她扯了下來。

然後她就突然地靜默了,就算是在模模糊糊的銅鏡裡,那張臉的表情也是足以讓我低下頭去不忍卒睹。

她就這樣在我身後僵硬著,不知過了多久才發現一點斷續又奇怪的聲音來。

“平安……。。你……。”

我反過手,慢吞吞地把兜帽又戴上,居然還對著鏡子裡的我們倆笑了笑,雖然那笑容難看得讓我不想再看第二眼。

我說:“不要弄了,擦掉就好,被人認出來也沒關係。”

可怕而嘈雜的聲音無休止地從外面傳了進來,我與易小津最後還是一起上了城牆。城裡早已沒有了昨日的井然有序,所有人都在全副武裝地奔跑著,城牆上亂作一團,弓箭手無休止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被流失擊中計程車兵的慘叫聲不絕於耳,燃燒的油桶從高高的城牆上無止盡地被扔下去,伴著沖天的煙霧與火光。

城下時黑色的海洋,巨大的翻石機不停地向城內投擲出巨石,鐵甲攻城車挾負雷霆之勢衝向城門,不斷地有人沿著架起的雲梯爬上來,前仆後繼,不死不休。

城牆上已經堆砌了數層屍體,後續計程車兵在聲嘶力竭的呼叫中奔向最前方,替代倒下的同伴,不斷有重傷的人被抬下來,一路呻吟不斷,鮮血淋淋。

雖然我並不是第一次看我戰爭場面,也不是第一次身處其間,但空氣中死亡的味道永遠都讓我五內如焚,呼吸困難,日頭已高,陽光下的血與火的場面比黑夜中的可怕一千倍,易小津遍尋不著她想見的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