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更覺得像是一個日光織就的幻象。
“嗯。”那種聲音、語氣,除了他,還能有誰?
“寒華。”這一聲,似嘆息,似怨懟,總有說不明的無奈。
他似乎總是這樣叫著自己的名字,聽來,似乎有著無邊的空曠疏離。明明,是觸手可及的距離……
“是為什麼而來的呢?上仙。”白晝微笑。這笑,虛無迷離,和剛才……
“你喜歡剛才的那個人?”寒華疑惑地開了口。
白晝抬起頭來,不解地看向他:“什麼?”“你對她,似乎是有著情意?”
白晝皺起眉,為他的問題感到困擾:“我和她……”目光突然一閃,他改了口:“現在或許還沒有,但我會試著愛上,人總要尋個伴侶的,不是嗎?”
“你要娶她?”寒華問得很不確定。
“為什麼不行?她雖然只是一個凡人,但我既然已經不是佛陀了,只要深得我心,攜手白頭又有什麼關係?”
是這樣嗎?寒華看著他,兩人間洋溢著生疏的沉默。“無論如何,你曾經是佛陀,兼濟天下之愛與人世間的情愛多麼不同,這與你受奉的教義大相違背。”
“你錯了,寒華上仙,我不是什麼佛陀。世尊在受印點化的那一天就對我說過。優缽羅,只是一種執迷,為佛者,心中必澄明一片,我雖能參透世情,得悟佛理,但我本身就是人心中的六慾七情。所以,縱然我被尊為佛陀,但在西天諸佛的心裡,我,只是一個特別的俗物而已。”
釋迦座前淨善尊者……對於昔日的天界來說,這個稱謂是多麼尊貴不凡,而現在,這個稱謂的主人卻帶著無奈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你們總在說我是世間最通透的神明,我可以執掌世間萬千人心。但,我卻不認為我有多麼透徹,我能夠一眼望穿旁人的心思,卻無法從根本上改變人心中的痛苦。世尊所說的理想世界,我根本無能為力。”白晝一陣苦笑:“你又知不知道,我是為了什麼才堅信自己偏離了佛道,離開白蓮花臺,被困在眾生輪迴盤裡?”
寒華緩緩地搖頭。
“是為了翔離。當年太淵來到了白蓮花臺,要我插手他和共工之間的仇怨。以我的個性,當然是不會答應的。可是,我到最後,還是答應了。”
“為了什麼?”
“心,翔離的心,我看見了他心裡堆積了無數的痛苦,是那麼地刺骨錐心。只是看了一眼,連我的心也開始隱隱作痛。太淵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知道,佛法道理,他絕對辯不過我。我唯一的弱點,就是對這執著之心的迷惑。最後,我雖然在翔離心裡為他找回了一絲神志,但我也受到了他執著的情感所迷惑,失去了應該是無求無礙的佛心。”
原來,當年是他救了將死的翔離。
“起死回生不難,難的,是尋回心中求生的慾望。太淵也明白,我可能是唯一可以打動翔離的人,所以……”毀了優缽羅的佛陀之心。
“其實,如果我不願意,他又怎麼能夠強迫我?我之所以會墮入魔道,是因為我心裡其實對自己的信仰早就起了疑惑,這些只是讓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而已。
“疑惑?”
“在許多年以前,在我和太淵認識以前,就發生過一些事,從那以後,我的修行,包括法力和佛理,早就停滯不前。其實,優缽羅早就入了魔道。繼續留在白蓮花臺,是因為我和人有過約定,在我沒有真正明白自己想走的路以前,必須留在那裡,不能離開。”
“你早就不是佛陀了?”就算是寒華,也是微微一驚。
“對,很久以前,從我知道佛法並不能填平失去的痛苦開始,我的心就動搖了。所以,我的心裡,早就沒有了什麼兼濟天下之愛。”白晝把頭轉了過去,陽光投射在他烏黑的發上,閃出點點光芒:“我只要一份自私的,微小的人間情愛。只要能守住這一點執著的心,哪怕只是一個眨眼的時光,對於我來說,也就足夠了。”
優缽羅早就消逝了,白晝,不過是一個自我的凡人。不知為什麼,寒華有一些不安。……你不明白‘失去’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這一千年的距離,把大家阻隔得太遠。這一刻的白晝,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陌生。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寒華”,他也能這樣平靜地訴說這些嗎?只怕,也是一樣的。沒有了……他的心裡,已經失去了希望。他對於“寒華上仙”不是無情,而是太過失望了……
“是我虧欠了你的。”這是寒華所說出過的,最接近於道歉的話了。
突然地,一股憤怒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