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仲興“嗯”了一下,總算離開了竹塹城,希望這一路也是太太平平。坐回到車廂內,他心中有些暗惱,身為二甲進士,又是前任臺灣知府,這明匪竟然對自己漠不關心,也太瞧不起人啦!不過這樣也好,只要能安全的回到大陸,我一定為朝廷制定出一個穩妥的方略,讓這些匪類瞧瞧本大人的厲害。
車隊一路向南非常順當,以往什麼稅關厘卡的師爺卡丁勾手全不見了蹤跡,沿途全是熙熙融融的太平景象。雖說重要路口也有明軍把守,他們也只是稍稍盤問一下,就揮揮手放行,沒有一個亂收厘金,敲取竹槓的。
這讓張仲興滿是憂鬱,自古兵匪一家,秋毫無犯說起來很是容易,如臂使指讓每個營頭每個士兵都能做到,這樣的控制能力太強悍了!坐在車廂裡,他反覆琢磨,該如何治軍,才能拉出一支比明匪還要強悍的軍隊。
從竹塹城到大甲有**十里地,牛車走得很慢,八號下午,車隊才晃晃悠悠的走過苑裡鎮。
“這牛車真慢,晚上能不能趕到大甲?”猴急的張龍潭有些耐不住性子。
“籲~~駕!”趕車的張元平頭也不回,“過了前面的小樹林,就到了大安溪北岸的日南村,再過江就是大甲。”
“太好了,休息一個晚上,明早過了大甲溪,就到了咱大清的地盤。”張龍潭聲音禁不住高了起來,喬裝改扮潛行了數日,讓他很是憋屈。
“噓!”張元平連忙提醒他,張仲興一直端坐在車廂裡沒言語,說不定又在籌劃什麼大計。
車隊離日南村越來越近,這時就聽見江邊不斷傳來奇怪的轟鳴聲,東邊火炎山方向,也隱約有“轟轟”的爆炸聲。
車隊不一會就到了日南村東的小樹林,這裡距離江邊還有六里多地。日南村外的大榕樹下,一個明軍哨卡攔住了他們。
守衛哨卡的戰士告誡車隊,前面是施工地段,須得小心透過。他說,民工正沿著大安溪整修堤岸、拓寬道路,施工機器的聲音比較響,讓車伕們控制好自己的牲口,不要被驚嚇到了。
車隊沒有進村,順著官道穿過小樹林,張仲興探頭向前眺望,“呃,明匪這搞的什麼大仗陣!”
官道東側原是一片莊稼地,現在整齊的坐落著一排排的草棚,黑壓壓的一大片,最東面還有建了一個大操場。每排草棚前面的空地上都豎著許多杆子,杆子上面還掛著許多衣服。
從草棚排列的錯落有致,張仲興感覺有點像是軍隊的營盤,不過看草棚前面亂七八糟的衣服,應該是所謂修築堤岸、拓寬道路的民工工棚。
張仲興再往西看,官道西側則佇立著一道磚砌的圍牆。圍牆很長,一直往大安溪江邊延伸過去。
圍牆這麼長?裡面什麼東西!
張仲興讓張龍潭試了一下,圍牆很高,張龍潭就是站在牛車上,也看不見裡面的動靜,只能夠看到遠處靠近江邊的地方,有一排排高大的棚子。
快到江邊,張仲興看到官道西邊的江岸已經壘築起石質河堤。官道東邊的江岸現在也聚集著數以千計的民工,密密麻麻的如螞蟻一般的。其中一部分民工正忙著壘築江岸堤壩,另一部分民工則是忙著修築道路。一條寬闊的大路正在逐步成型,向十多里外的火炎山方向延伸下去。一個冒著黑煙的怪物在新修建的大路上爬行,同時還不斷髮出轟鳴的聲音。
車隊緩慢的向前,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響了。張仲興發現那冒黑煙的怪物下面有兩個圓圓的大碾子,不斷的碾壓地面,被碾壓過的地面想水鏡一般的平整。
這就是所謂的施工機器啊!明匪搞的這奇技淫巧,倒還有一定用處。張仲興撫摸頜下鬍鬚,若有所思。
秋冬枯水,瘦窄的大安溪被兩道新築的堤壩給截流。兩道堤壩之間足有五六百米長,這段河道的水已經被清空,露出了河底的淤泥。
接近乾涸的河灘上,被鋪設了一塊塊棧板,架設了兩道便捷的過河通道。一根根高大的杉木柱樹立在過河通道邊上,柱子頂上拉著電線,還掛著電燈。河灘裡的風一吹,電線發出很大的絲絲的聲音。
一路來、一路往,兩條過河通道上滿是川流不息的小車。一輛輛小車從大安港方向過來,把拉來物資送進圍牆內的大棚,再走另一座浮橋返回。
“車隊靠右停下,靠右停下!”
維持交通秩序的日南村聯防隊員把車隊攔在了河邊。
張元平從小在張家長大,是張仲興的貼身護衛,趕車的手藝比較業餘,速度比其它車輛慢了幾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