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累了吧?再堅持一下。”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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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感恩節後,媽媽就興致勃勃的開始計劃著回中國的事。她和三寶說外婆二十五週年祭日,要回去給外婆磕頭;還要回去看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最好的朋友,她讓女兒呼這個好朋友為青姨。要好好的吃幾頓莜麵,吃吃家鄉菜。要去山上採摘沙棘做沙棘汁喝……她說了很多對她來說美好的往事,她還說:“vicky,你要和我一起回去。”
三寶剛考上大學,課業繁重,枯燥的很,一聽能出門旅遊,很是高興,還問:“爸爸也一起去嗎?”
爸爸聽了插嘴問:“山西有什麼山嗎?”
媽媽回答說:“太行山!”
爸爸感興趣地說:“哦!!我沒聽過,那很好,我可以去爬一爬。”
爸爸是地道的英國人,雖然看起來開朗幽默,實際上一板一眼非常認真嚴謹,他馬上去搜尋關於太行山的資料,不一會就聽到他失望的怪叫聲:“哦!!這個太行山海拔才2000米,太矮了。”
媽媽不以為然道:“那有什麼關係?雖然不高,可是長得很。”
想到這裡,三寶牽了牽嘴角,本來是要笑,忽又想哭,才低頭,眼淚就大滴大滴滴下來。
“三寶?三寶別難過。”張海泉低頭看她,溫和安慰她:“沒事了,到這裡就是到家了……”
先打電話回去報了平安,再取了行李,又去一家上海灌湯包的小店吃了早餐,海泉溫言寬語,照顧周到,三寶很久沒有覺得這麼溫暖舒適了,父母離開的這半年裡,痛苦不堪的煎熬著,要辦葬禮,還要處理諸如保險之類的後續事宜,她的失眠問題已經非常嚴重了,可現在看著眼前這張不時晃動的英俊笑臉竟不由得昏昏欲睡起來。
他們登上了一輛大巴士,車還沒開,她就額頭貼在玻璃窗上睡著了。
車開的很平穩,她幾乎覺得才剛睡著,迷迷糊糊中就聽見海泉在叫她醒來了:“三寶,醒醒,到了,我們要下車了。”
“……”她勉強睜開眼睛:“到家了嗎?”
“還沒有,到忻州了,要換車。”海泉攬著她的肩膀半摟半帶的拉起她,她軟綿綿的竟然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只倚在海泉肩頭就又想睡過去,聽見海泉在笑,手臂環住她的後背,堅實有力。
他們換乘了一輛中巴,開了半個小時就下了高速開上了盤山道,道路雖是柏油路,依然顛簸的厲害,她睡的很不舒服,海泉體貼的送過去肩膀,她就靠上去,一股淡淡的菸草味,很好聞,像爸爸,她不由得蹭一蹭:“……二哥?”
海泉怔一怔,輕聲答應道:“恩?”
“太行山快到了嗎?”
“太行山?還沒。”
“到了記得叫我看。”
“恩,你睡吧。”
她很快又睡過去,做了雜亂的夢,夢裡媽媽開門出去,她拼命追在後面,一眨眼又是爸爸的笑臉:“嘿,甜心……”
“三寶,三寶?”
“不……”
“三寶?醒醒。”
“……”她睜開迷迷濛濛的眼睛看著他,目光呆滯,滿是淚水。
海泉目光清澈,眼睛黑白分明,裡面滿是憐憫。
他抿了抿嘴唇,溫和地說:“三寶,太行山到了。”
三寶扭頭向窗外看去,天氣陰沉的厲害,黑壓壓的烏雲壓的很低,雖然才是中午,外面已是暮色四起,那些山,由遠及近,重重疊疊,黝黑地貼著烏雲翻滾的天空,看起來剛強而堅硬,又彷彿沉睡未醒的巨人。
山巒逶迤蜿蜒,連綿起伏,果真如媽媽說的那樣:很長很長……
“哪座是?”
“都是,太行山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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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簸許久,終於,車子在一條曲曲折折的鴨腸小道上停了下來。
天幾乎已經黑了,路兩邊起起伏伏的房子裡都亮起了燈,三寶扶著車門下來就抬頭四處張望,看起來這裡是在山裡,路邊沒有路燈照明,不遠處有大塊的田地種滿了玉米,田埂邊全部是茂密的楊樹,環境雜亂就顯得有點荒涼。
路邊的很多牆上都寫了大字標語,有廣告,也有宣傳語,在三寶左手邊的牆上,大大的一行字:晉善晉美新三晉。
三寶看見海泉提著行李對她招手急忙跟上去,海泉邊走邊解釋:“這裡條件差點,不過離礦近,方便,就都住這裡。城裡也有房子,我下班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