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珞昂起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一股熱氣直衝上頭頂,頓時模糊了視線。青珞揉揉眼睛,喃喃地道:「好烈,這種小破店都沒有好酒,盡是這等劣貸!」
拿起酒壺,正想尋店家的晦氣,忽聽那掌櫃的招呼了一聲:「嚴公子,你回來了。」
青珞回過頭,見有個人影正要上樓。掌櫃連忙從櫃檯後面跑出來,迎了過去。
京城外來人多,向來是酒樓客棧不分家。這店家雖小,卻也五臟俱全,樓上便是投宿之所,想必這人是此間的房客。青珞用眼角掃了那人背影一眼,忽然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彷彿在什麼地方見過。他轉念一想,自己在京城哪還有什麼認識的人?多半是聽錯了。
只聽掌櫃道:「怎麼樣,你要等的人回來了?」
那「嚴公子」不耐煩地道:「你急什麼?只要他回來了,房錢一文也少了不了你,另外還有打賞。」
青珞聽那聲音,更是格外熟稔,心中疑雲再起:莫非是他?可他怎麼會到京城來?越發想瞧瞧那人的面目,可那人偏偏只給他一個背影,撥開掌櫃,要上樓了。
一旁店夥計連忙趕過去,道:「公子不用上樓了,你的行李小的已經收拾好,放在後院了。」
那「嚴公子」身形一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又不是不付你們房錢!等我的朋友回來了……」
掌櫃插口道:「一個月之前,公子你就是這麼跟小老兒說的,如今一個月過去了,你的朋友還沒來,嘿嘿。」
「你莫非懷疑我說謊不成?我告訴你,我朋友是京城裡的大富商,他這一陣子出外做生意去了,等他回來,自然會把我接走,也決計虧待不了你們……」
掌櫃冷笑道:「誰知他哪年哪月才能回來?我們這是小廟,放不下嚴公子你這麼大尊神,還是請你另投別處吧。」
那「嚴公子」看看冷著臉的掌櫃,又看看橫在自己身前的夥計,終於知道無可挽回,氣哼哼地道:「把我的包裹給我!」
早有夥計跑到後面,拿出個包裹扔給他。「走好。」
那「嚴公子」一摸包裹,叫道:「不對,我的玉帶呢?還有我的古琴呢?」
那夥計道:「押了。你在這裡白吃白住這麼久,難道不給錢的嗎?」
「嚴公子」氣得渾身發抖:「你們……你們這些認錢不認人的勢利東西!等我朋友回來了,看我不讓他把你們這破店拆了!」
那掌櫃聽他口出惡言,向夥計們使了個眼色,兩名夥計左右一夾,將「嚴公子」架了出去,摔在門口地上。
這一摔看來力氣不小,「嚴公子」哼哼唧唧半天才爬起來,口中還在罵個不休,聲音卻也虛弱了很多。
「你還好嗎?要不要我扶你一把,嚴公子?」
「嚴公子」愕然抬頭,正對上一雙滿是戲謔意味的鳳眼。
四目相對,「嚴公子」吃了一驚,脫口道:「怎麼是你?」很快他就想到自己目前狼狽的處境,慌忙轉過身軀,作勢拍拍身上的土,道:「沒……沒事,我要走了。」抬步欲走。
青珞哪能這麼容易放他走?伸手一攔,道:「慢著,我看著這位兄臺好生面熟,似乎是我以前的一位故人。」
「嚴公子」舉起手臂擋住半邊臉,支支吾吾地道:「你認錯人了吧,我……我沒見過你。」
「是嗎?」青珞眨眨眼睛,隨即恍然大悟般地道:「也許,畢竟這裡是京城,我那朋友遠在淞陽,怎麼可能突然來到這裡?不過真奇怪,兄臺的口音居然和我們淞陽話相似得很。」
「嚴公子」這回連話都不敢說了,低著頭就想走人,可是無論他往哪個方向走,青珞就是不依不饒地擋在他跟前。
青珞嘆了口氣,似乎自言自語:「我真是太想我那個朋友了,說起來我以前真是愧對他,總是跟他打架,經常打得他鼻青臉腫、叫爹喊娘、屁滾尿流……」
「屁滾尿流的是你好不好?青珞,別以為我現在虎落平陽你就可以奚落我,我錦心……」「嚴公子」終於忍無可忍,出言反駁青珞的信口開河,可是一接觸對方促狹的眼神,忽然明白自己中了激將法,聲音戛然而止。
青珞似笑非笑:「你終於認得我了?」
不錯,這個「嚴公子」就是青珞當年在錦春園的死對頭錦心。至於他為何不在淞陽過那醉生夢死的日子,反而千里迢迢的來到京城,這就不得而知了。
青珞好奇地問:「你怎麼到京城裡來了?」
錦心神色有些慌張,反問:「你怎麼也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