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這些好事者想要事態鬧得再兇，但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心中一時鬱結忿然難填，也終究抵不過他們以往那般嬉戲好玩的本性。

他們能夠忍得住一時，集體起來抵制春樓，想要藉此斷絕春樓的財路，好給春樓一個教訓……但春樓即便客者寡淡，依舊是照常火熱地開放著，以笑顏嫵媚迎接於所有的來客，畢竟又非是全部的客者迷醉於柳仙兒，這春樓裡還有著千嬌百媚的姑娘們等著他們的歸來。

況且柳仙兒雖是紅極一時，可其實也是因春樓刻意營造出來的形象，雖然像柳仙兒那般麗質難擋者不多，但以春樓籠絡收集佳人的手段，想要再打造一名類似於“柳仙兒”的頭牌名伶，也不會是什麼難事，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去沉澱積累客眾的口碑罷了。

聽說最近那春樓裡，又出現了一名喚做“夜鶯”的頭牌紅倌兒，雖然不及柳仙兒那般嬌豔勾魂，但與客者相處時，皆然客者感到若即若離，想要靠近一分太難，而退出又總覺得心裡像被貓撓一般難受，又很快在這些嫖客中的圈子傳散開來。

至於這夜鶯，林源也算是見過一面，雖非魅魔一族，但舉手投足間，也皆然有之曼妙的韻味，可謂是在於色相上比及柳仙兒毫不遜色。

但這位雙眸閃動且又是迷離深邃的夜鶯，林源已是無心再去深入探究她背後又隱藏著怎樣悽慘苦楚的故事。

畢竟從柳仙兒離去後，這春樓在極短時間內，便又是推出一位新的頭牌名伶，足可以證明，其實春樓對於姑娘們的儲備資源，恐怕達到了一個難以估算的數目…所以，澤維爾親王才似乎和毫不在意一樣，便是輕易地答應林源，令柳仙兒重獲自由。

而這春樓裡再是藏有無數揹負著悽離身世的佳人，林源雖是感到惋惜，心中生出許多感嘆，但已不會再興有什麼交涉的念想……即便今日因一時的心軟憐憫，又再施助於這位夜鶯，對於茫茫總體來說，這只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濟於事。

所以林源帶著柳仙兒低調歸返春樓時，柳仙兒自然是帶著幾分難言的激動，匆急地尋那位悠姐去敘舊，而這位藝名為“夜鶯”的名伶，便也是帶著幾分好奇尋上了林源。

只不過這回林源卻不給夜鶯留有半分的機會，對方還未接近，便是被三三死死地攔在外圍，就連一句話的功夫，也沒有發生。

林源不想管，更何況她自己也管不了。

早在與澤維爾親王相談後的不久，林源便是理清了其中的脈絡。

若是按照魔後的性格，即便是澤維爾親王，也不可能縱容她的弟弟胡作非為……而春樓能夠建得如此宏偉高聳，其中大概便是有著魔後幾分的助力。

這春樓，雖然表面上是收斂財富、聲色犬馬的煙柳之地；而實際上，很可能則是由澤維爾親王掌控，隸屬於魔後其下一個特殊的情報組織機構。

以美色勾引誘惑，而客者在迷離沉醉之下，便能從他們口中套出些許真相秘密……雖然此行有所不恥，但帝國以往官僚司察督促的風氣不甚嚴厲，這對於掌握帝都中那些達官貴族的動向而言，卻是十分必要的。

只是可憐了那些本就遭遇不幸、從此只能永遠成為春樓中傀儡暗探的魔族女子。

可若是讓她們全然解放，林源此時看來，更是一種不理智、十分魯莽的想法。

說起來可能有些可笑，堂堂泱泱大國，卻是很可能要靠著這些孤苦伶仃的姑娘們，以他們的美麗綽約為代價，維繼著某些方面的情報探查和掌控。

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損招，但卻也是一個別無他法代替、而十分有效的方式。

“希望你們能夠有著為帝國奉獻犧牲的覺悟吧……”

雖然林源覺得這是一句風涼話，在於這春樓又如何的身不由己，她已是從柳仙兒那裡聽聞了許多，但這春樓至少在現在、甚至是在未來一段很長的時間裡，都有著屹立不倒存在的必要。

在於歸去的途中，柳仙兒摟著林源的肩膀，倚在她的一側，望著車窗外沒什麼變化的熱鬧街景，柳仙兒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

對於柳仙兒而言，終於那位澤維爾親王難得開恩，允許自己歸去春樓探望一番悠姐，敘說了最近生活的光景，又有林源在於一旁陪伴，實在是當下再愜意不過的時光。

只不過林源的臉色，卻是略顯陰沉，這下午的陽光雖然火熱，卻是照不化她此時心中的鬱結。

“你知道嗎？本來我以為自己已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只是如今看來……有些事情，我明明知道它是……我卻無能為力。”